崔競被孟尚書留下來說話,估計還要一會兒才會離開,守在這恰好能見到。

孟取善便說:“我是要把壓祟封裡的大額交子還給崔四叔,無緣無故怎麼能拿他這麼多銀子呢。”

很有道理,但孟惜和才不聽她狡辯:“想還,你留下五味在這裡把東西交給崔競就行,用不著你親自給。”

孟取善:“五味很怕崔四叔,在他面前都不敢說話。”

侍女來催促,孟惜和只好叮囑孟取善:“不許和人說什麼出格的話,還了東西就走!”

孟取善乖乖答應了。

送走姐姐,她在這處甬道裡等了一會兒。

甬道旁邊種了一株海棠,這時節本該是落葉休眠的時候,但它似乎太有好奇心,早早就擠出了零星幾個花苞,在枝頭被寒風吹得顫巍巍。

孟取善百無聊賴地等,仰面數著枝上早開的花。

崔競想著方才孟尚書在書房裡說的話,眉心微皺。忽然看見前方那個人影,腳下停了一下。

她專注地看著空中飄蕩的花瓣,特地讓花瓣落在臉上,又露出個笑,把它吹去。

鼓起臉頰,額前細小的頭發也被她吹得飄起。

崔競又想起邊關常見的那種喜歡自娛自樂玩草莖的沙狐,在荒野間跑動得格外自由。

想到這,他又暗嘆一聲。二孃也像是那些野生的動物一般有好奇心,只因為好奇,就一而再再而三主動接近人類,觀察他們。

她就是覺得好玩,才主動來見他——不知為何,崔競心中出現這樣的念頭。

孟取善也終於看到停在不遠處的崔競,她笑起來。

“崔四叔,我看到你給我的壓祟錢,是不是給得太多了?”

“對我來說不算多。”崔競聽出她想要歸還的意思,便道,“壓祟錢是壓祟的,不能還。”

他是覺得,壓祟錢越重才越好,這樣才能壓得住祟氣。

而且他軍旅生涯,數不清多少場戰役,也曾打到過一些小國都城,當主將的怎麼可能沒有積蓄。

除了多年積蓄,還有皇帝的賞賜,可以說,他那些財富根本就沒有用的機會。

若不是怕太過惹眼,崔競覺得把庫房裡那尊純金打的消災延壽藥師佛給她會更好一點。

孟取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噢一聲突然問:“那這算崔四叔給我添妝了,等我成親,難道崔四叔還要送我大禮?”

崔競:“……”

孟取善看到他席上一直平靜的面色變化一瞬。

你看,自己說的,真說了又不愛聽。

回林府的馬車上,林淵和孟惜和一人坐一邊,在外人面前還有一點的笑從他們臉上消散,兩人是如出一轍的冷淡。

“年後你沒事就別出府了。”林淵吩咐,“這段時間你時常出門,不合規矩。我從前覺得你處事有分寸,才沒有給你太多限制,但如今你是該好好反省自己了。”

“母親那邊也支會過我,你以後每日去她的院子,和她身邊的嬤嬤學規矩。”

孟惜和早就猜到林淵會這麼做,他能忍到現在已經是顧忌她祖父。

林府畢竟是林淵當家做主,他之前不把孟惜和的“鬧脾氣”看在眼裡,也是因為他有自信只要自己想,就可以壓制住她。

就比如現在,禁足,再讓母親來磨她的性子。這是他的慣用手段。

孟惜和答道:“可惜,郎君若是要我一直待在家中修身養性,怕是不行。”

“穎王妃邀我初十去王府觀燈,郎君不是說讓我與王妃多親近嗎,恐怕不好推卻吧。”

林淵審視了她一陣:“那就除了穎王府,不要再去其他地方亂跑。”

“我找管家問了,府裡的車夫說你常去太清觀,向芳緣道長求藥。”林淵忽然提起這事,“我看你身體好得很,這藥也不必再去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