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何以解憂，一尾魚

第9章 第 9 章 何以解憂，一尾魚

金鈴沉默半天有又道：“一般買丫鬟不都是七八歲的孩子嗎？年紀小也好調教，咱們這個年紀買去能伺候幾年？”這都是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蘭花自然知道金鈴沒說出口的話是什麼，她半天露出個勉強的笑：“你也不用太擔心，大戶人家丫鬟多，我一個剛進去的哪裡能伺候到主子跟前，估計就是做些雜役的事兒。”

說罷看著遠方雲霞又楞了一陣，這會兒已經是傍晚了雲霞的好看的很，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這麼自在了，等她回過神兒發現金鈴還是一臉的擔憂又道：“你也不用太為我操心了，我家那個情況你也知道，就是不去做丫鬟也沒有好事兒輪到我，比起不知道被嫁給什麼樣兒的人換銀子還不如去大戶人家，至少吃喝不愁。”

金鈴看著她想說，大戶人家雖說吃喝不愁但是苛待人的法子也不少，蘭花的性子雖然比原主機靈些但是跟人家那種環境的人沒法比，不過她也說不出什麼勸她別去的話。

自己如今還艱難的謀生呢，哪裡能管的了別人，金鈴穿越過來後雖然有原主的記憶但是那畢竟不是她經歷過的事情所以總是隔著一層，今日這個熟悉的夥伴親自過來她才終於有一種熟人落地的感覺，然短短幾句話她就已經跟著悲傷了。

舊社會的女人日子實在難過，父母願打願賣別人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就是她以後想自立門戶也有的磨，王大娘不會輕易放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走，一來名聲不好聽，二來不收點聘禮王家會覺得白養了。

“成家小子那裡怎麼說？”金鈴好容易又從記憶力找到了這麼一個人趕忙問。

成家小子說的是蘭花家旁邊巷子的成元，成元的爹以前跟蘭花爹關系很好，所以小時候倆家人常來常往蘭花跟成元也就熟悉的很算是青梅竹馬了，而且時間久了倆個人也都有意，結果有一年成元的爹突然就不好了，為了支撐起家業成元就去當了幾年的小兵。

眼看成家落敗蘭花的爹孃自然也就不滿意蘭花嫁給他，成元回來後其實也想過上蘭花家提親然而湊不出人家的要的聘金，被蘭花爹孃奚落了好幾次後也就放棄了，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如今一窮二白實在不是良人，漸漸的就躲著蘭花了。

聽金鈴說起自己的意中人蘭花苦笑一下：“聽說他最近託人想去做個護院什麼的，他老孃最近身體也不大好，也是一團亂麻，希望這次順利些。”

說起這個蘭花又羨慕的看了金鈴一眼，金鈴的爹孃在街坊裡一向風評很好，蘭花自然覺得金鈴未來有靠。

成元當兵回來幾年也沒弄出個什麼家業出來，再加上他老孃看病吃藥就過得更窮了，蘭花做夢都盼著他能過起日子來自己好嫁過去，成元也是缺幾分運道，他做事也算踏實腦子也算靈活但是每次日子有點起色都會有事情出來。

不是被人搶了自己好不容易爭取的機會就是遇到小人陷害，要麼就是被關系戶當個護院聽說又有點能成的意思了，最近說是把周圍的廟宇道觀都拜了個遍。

金鈴聽完只覺得這倆人苦命，成元但凡成功一次呢？但凡成功一次看在倆家的以前的情誼上找人說和一下蘭花也有機會嫁過去。

送走蘭花天色已經有點黑了，金鈴回家發現廚房裡都收了起來一點飯沒給她剩下，暗罵都是餓死鬼投胎，本來聽了蘭花的事兒金鈴就心情不好再加上天色又黑了她也懶得自己再做，做了還要被罵廢東西，索性直接啃了幾個生吃味兒還不錯的水蘿蔔就上床睡覺了。

第二天是金寶去送聘禮聘金的日子，王老三夫妻起的不比金鈴晚，院子裡一臺一臺的東西弄的整整齊齊，金鈴沒見過古代的嫁娶就湊上去看了看，只見光是喜餅就有倆擔，一個個喜餅上點著紅點格外的喜慶，除了點紅的還有花上祥雲花樣的，足有好幾種樣子。

吃早飯的時候王大娘心情好的不行，對著幾個孩子都笑意盈盈除了金鈴，王大娘跟王老三還有金珠彷佛看不見她一樣不跟她搭腔一下，金鈴剛才隨意的問了句都有誰一起去送嫁妝，結果幾個都跟沒聽見一樣，金鈴筷子頓了頓再不吭聲。

她發現王家這幾個人也是很會冷暴力，以前原主兢兢業業的當老黃牛說不定也是被無視逼的，因為記憶裡只有做活的時候才溝通幾句，偶爾被誇獎也是原主幹活幹的好，原主一直覺得爹孃待她不錯是怕是把王大娘對其他幾個孩子的親近也當成對自己的了。

不過金鈴是個闖蕩久了的她根本不怕冷暴力，她這個人雖然大部分時候時候看著跟誰都能說幾句像是個愛熱鬧的人，其實那都是假象，不過是她對外的人設，金鈴越是社會上混的久越愛獨處，現代人想要一個絕對安靜的環境其實也很難。

這個不理睬她的策略大機率是王老三的主意，因為王大娘不是那種能不張嘴的性子，但凡有點不滿就要罵人，可今日卻沉得住氣，不過就這一會兒功夫王大娘已經得意的看了她好幾眼，雖然想不被金鈴發現但是奈何她演技實在不行，裝出來的冷漠跟天然的還是有差。

直到金鈴帶著石頭準備出門去擺攤了大哥金寶才趕緊揹著人到後院給金鈴塞了好幾個喜餅：“你拿著中午吃，每日擺攤總是響午又累又熱的你出去也對自己好點，家裡不缺你那幾個銅板自己別不捨得花，娘就那個樣子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看著金鈴默默無言的樣子半天又道：“爹孃年紀大了也越來越愛面子，你以後說話順著他們些就是了，不然憑白委屈自己。”

這幾天爹孃對金鈴愛答不理的他自然知道，不過金寶也不敢違逆爹孃，他的親事幾乎把家裡掏空哪裡還敢為了金鈴跟爹孃說什麼，不過他跟這個妹妹年紀幾乎一樣所以也是有些感情的，這次心裡惦記著忙忙的送了幾個喜餅出來，其他人昨天就吃過了也就金鈴沒得。

金鈴見他這樣立刻扯出一個笑：“我知道了大哥，你放心送聘禮去吧。”

看著金寶說了這一席話心滿意足的回屋金鈴卻依然高興不起來，金寶對自己也算有幾分兄妹之情，可是卻連給幾個喜餅都要揹著人，他作為家中的長子一切都是父母給的，所以一切以爹孃為主，他順從有好結果，自己一味順從卻不會有。

如今這樣兒不過也是想讓他自己的負罪感少一些，給了她喜餅金寶肉眼可見的輕鬆了好多，王家這一家子就是那種典型讓原主那種性格會難受的人，因為你說他們不是個東西吧，他們在這個封建社會對於女兒日常還好。

平日裡大部分時間吃喝都是給足了的，表面看對於每個孩子也都一視同仁，尤其跟如今賣兒賣女的比起來那更是好爹孃，但是說他們好吧又在各種細微處讓你難受。

就連婚姻大事也是這種不上不下的，說好不夠好，說壞又沒到人人喊打的程度，拿出去說人家只會覺得你自己不懂事，而且世人都是向著做父母的，除非那種真的喪盡天良的人才會挨罵，但是當事人若是心思敏感點這個落差就很難受了。

原主就是這麼把自己折磨死的，一方面她埋怨爹孃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好，一方面想起日常又覺得爹孃對自己也不錯，說好吧對於她不如另外幾個孩子，說不好又比外面好些人家強，這樣日日矛盾下來原主思慮過度終於釀成了病。

王老三對於原主的好把握的非常精準，剛好讓人恨不夠恨愛又委屈，這也是很多女孩子從孃家擺脫不出來的困局。

中午吃飯金鈴把喜餅掰開發現做的真不錯，這種喜餅一般都是什麼紅豆沙，綠豆沙，五福餡，芝麻餡等等，大多會有一點膩但是這家做的剛好吃著清爽，而且石頭一連吃了三個餡料都沒重複的，這樣多的花樣想必王大娘沒少花錢。

金鈴吃著餅想著如何盡快從家裡搬出去，最近王大娘聽了王老三的話也不跟她吵鬧，不過是日常裡不時讓人難受一下子，或者家裡置辦什麼沒有她的，再比如買條魚還要等響午她外出的這一頓吃，言語間不時的再刺一句等等。

說起來都是小事但是很讓人煩躁，尤其金鈴還不是那種善於忍耐的性子，但凡哪裡不對她總是想分辨幾句，這樣的小事次數多了很讓人焦躁，她總有些忍不住想罵人。

這些細碎的功夫也不知道王老三怎麼這麼精通，不過效果倒是很好，時間長了街坊鄰居見了金鈴總會勸她幾句讓她孝順爹孃，原主多年的好名聲這些時日算是沒了個一幹二淨。

石頭看她今日一直心情不大好便邀請她晚上去自家吃飯，她姐姐今日一大早就讓人送回來一簍子的大螃蟹，石頭雖然傻也知道這個東西難得，他往常不高興了就愛飯排解，所以也就想著金鈴吃了螃蟹能開心些。

金鈴聽了也沒拒絕晚間早早的就過去了，左大娘看她來了熱情的招呼，除了螃蟹還做了一尾魚打了黃酒回來，金鈴看了臉上立刻滿面笑容，正想吃魚呢。

最後螃蟹沒吃多少桌上的這尾魚大半都下了金鈴的肚子，左大娘還只當她不好意思吃螃蟹一疊聲的勸，金鈴忙道自己飽了，倒了一杯黃酒慢慢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