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因之夢吳越。”任初靜給了一個開頭。

“我……”陳與商兩眼發直的盯著面前的語文書。

“一夜飛度鏡湖月。”見班主任沒說停。

就接著往下背,直到背到“惟覺時之枕蓆”時,才被喊停。

“行了。”任初靜雙手支撐在講臺的桌面,徐徐開口,“覺都睡完了,那就打起精神聽課。”

陳與商很想說,那不叫睡完了,那叫背完了。

不過這個方法的確很有用,就算是陳與商困的眼皮打架,也要左右眼輪流站崗,生怕再被提溜起來,回答問題。

抽查了將近二十分鐘,任初靜才算停罷。

學校為了防止學生趁著早讀時睡覺,被要求站著背課文,凳子還需要放在膝蓋的前面。

陳與商就與眾不同了,他邊背邊睡。

這些要求在昏昏欲睡的陳與商面前,都不是大問題。

身體沒骨頭的靠在牆上,手裡捧著攤開的語文書,眼皮半睜未睜的,“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會飛。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付遺正在背化學方程式,幹脆方程式也不背了,認真的聽同座胡說八道。

“你在背什麼?”付遺明知故問。

陳與商腦袋倚靠著白牆,校服上蹭了白粉,也懶得管,他打了一個哈切,一點精神也提不起來,“登風,不是登高。”

“渚清沙白鳥會飛?”付遺問。

“嗯。”陳與商把書往眼前湊近幾分,認真的讀課文上的內容,“上面寫的就是渚清沙白鳥會飛……”

感覺不對,他又仔細看了看,舌頭也瞌睡打結,“渚清沙白鳥飛灰、回。”

“陳與商背的還算好,初中我和他當過同桌,那時候他更搞笑。”有人插話。

不是淦睡,是淦睡的前桌——段徐行。

他大咧咧的把頭往後面伸,根本不擔心班主任殺個回馬槍,也忘了上學期在後黑板罰站的事。

付遺沒了被方程式的心事,好奇的問,“他初中幹嘛了?”

“他和你一樣,都是坐在外邊。也是早自習,但我們不用站著,就是會有老師在各個班級來回巡查。”段長影也將後背靠在牆邊,連帽衛衣的毛衣規整的貼合在校服外套上。

“當時背的是《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陳與商把‘公然抱茅入竹去’背成了‘公然抱我入竹去’。”

南村群童欺我老無力,忍能對面為盜賊。公然抱我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歸來倚杖自嘆息。

“當時級部主任就站在他的身後,臉都綠了。那真的是怒發沖冠,頭發跟靜電一樣,都炸成刺蝟了。”段徐行對當時的場景,還是記憶猶新。

“杜甫是跟你有仇嗎?”付遺打趣陳與商。

“沒辦法,我都感覺能在早自習困的表演一個倒栽蔥。”和現在一樣。

陳與商又打了一個哈切,腦袋又低了下去。

“陳與商你假期到底在幹嘛,難不成是上戰場去打仗了?”

“別提了。”

陳與商順手拿起桌邊的水瓶,仰頭灌了一口涼水醒腦,清醒不少。“昨晚我都要睡著了,很突然的想到彌勒佛罰寫的那張數學卷,還一筆沒動。”

“那也不至於睏倦成這樣,你現在就跟通宵、一夜沒睡一樣。”付遺觀察著陳與商的臉色。

雖沒從眼下看出烏青,但狀態也的確是極差。

陳與商承認,“我就是通宵了。”

“什麼卷子讓你寫了八個鐘頭!”付遺震驚,她寫兩張八省聯考卷都用不了四個小時。

腦中冒出一個想法,“難不成數學卷的每一道題都是高考壓軸題?”

“不是。”陳與商笑了笑,手裡碰著語文書,卻看不進去。

陳與商想到昨晚的場面,還是不免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