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請坐。”孟仲面帶恭敬的指著蒲團對言君諾肅手。

待言君諾落座後,他才在書案的另一邊落座,與言君諾相對。

兩人相對無言,似乎又有萬語千言。

最終,還是孟仲先嘆了口氣,“江山永固,抑嫡扶庶。”

“‘抑嫡扶庶’,並非抑整個言氏江山的嫡系,只是抑本王。”言君諾平靜的開口,這次,他連所有敬稱尊稱都不用,不管是誰,都直呼其名。

“可笑的是,言修堯沒有告訴言君傲所有的真相,而言君傲自己作為庶子,竟也會嫌棄庶子身份不夠正統,立嫡不立賢,妄想利用本王跟言北祁互相制衡消減,好讓言北陌坐收漁翁之利,把言北陌扶植上位。”

說到這裡,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估計言君傲做鬼都想不到,他的兩個兒子,會因為區區嫡庶之分互相殘殺,他的想法要落空了。”

“王爺都知道?”孟仲眼底閃過一絲訝異。

“西川一行,本王剿滅了無影衛大半老巢,其中有一部分人,擅長術算以及奇門,在一份殘缺的劄記裡,有一份推演記錄,雖剩殘片,但‘祁氏絕,無影滅,言氏傾覆,毀於君手’十四個字卻依然清晰…”說到這裡,言君諾的眸子神色深了深,“這一代無影衛,是最後一代為言氏先祖效命…”

因此才會傾巢而出、不顧一切要取他性命。

亂葬崗的炸藥,大抵也是為他而準備的,只是凡事有變數,他的小女人成了這件事情最大的變數。

逼仄的房間裡,再次傳來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

“欠下的,總歸要還,言氏開國至今,經歷十五任帝王,其中攝政嫡子有三人,王爺不攝政無法自保,攝政了,依然是一個死局。初陽起,萬物生,唯君永陷黑暗。縱然王爺難纏,抵不過天命所歸。”

說話間,孟仲把那本名為《惑書》的殘破孤本推到了言君諾面前。

“發現殘本之前,老臣一直以為‘奇居’的存在是為了記述大凰這數百年來的興衰…”

言君諾翻開第一頁,入目的,赫然就是那一條“江山永固,抑嫡扶庶”。

“賢平琪碩定荀郜,乾藍雲爍修君北。

當年開國,先太祖便尋了高人為大凰起過卦,這十四字,就是當年為了穩固江山,那名高人為大凰皇室定下的字輩,再往後,那名高人就定不下來了。

推演的結果無一不在顯示嫡子亡國。

因而才有了這條祖訓…

然而,萬事萬物總有相對,就像死氣透生機,雖死而後生,所以才有了‘奇居’的存在,‘奇’字一說,不可分盡,總有餘下,這就是我們太師祖建立‘奇居’的初心…”

孟仲與言君諾說了許多關於“奇居”的來歷。

包括當時那個連言北祁等在內的眾位皇帝都不知道的密室。

“當年太師祖有言,劄記需事無巨細的記錄清晰,置於帝宮,待新帝登基三年之期一滿,便撤走,等待下一任新帝登基,再重新放置,對於言氏江山的一切,如非被言氏後人發現端倪,否則我們不能主動提起。”

可笑的是,在這之前,縱然作為旁觀者紀述所有的劄記,他一直都以為,攝政王才是大凰朝政最大的敵人。

結果隨著事情的真相浮現,所有的一切,竟都是局中局。

大凰看似繁盛,其實早已虛空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