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源城到處洋溢著過年的喜慶。

皇甫將軍王府。

“不行,父親,我不同意。”

聽到皇甫景的話,皇甫蕭想也不想直接站起來反對。

“姑且不說前往西夏要橫穿大凰的益陽關塞道以及鮮卑的領地,西夏的人有多擅毒,父親你會不知道嗎?你這樣貿然聽從國主的調遣前往,跟把脖子架在刀上有什麼區別?況且…”

說到這裡,他紅著眼眶看向皇甫景用繃帶掛在胸前的右手,幾乎是吼著說出了那句“所有的禍患根源是我,要去,也是我去。”

話音剛落,他只覺得一股強大的沖力撞到了他的臉上,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麻意,麻意以後,是火辣辣的疼——皇甫景打了他。

如果不是臉上的疼痛如此清晰,皇甫蕭甚至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從小到大,父親生氣的時候,要麼就是提著偃月斬追著他滿府跑,要麼就是雷聲大雨點小的讓下人打他幾板子。

這樣,直來直去的甩他耳光,是第一次。

從巴掌打出去的那一刻,皇甫景就後悔了。

他的手微微顫抖,漂亮的眼睛染上了一層猩紅的水汽,“這是大人的事情,你摻和什麼?沖動就能解決問題嗎?你這種脾氣,即使是上了戰場,也是給敵軍一個領軍功的機會,給別人送軍功,很光榮?”

這是皇甫景嚴肅且嚴厲的在皇甫蕭面前發了火。

沖動的虧,他如今是吃到了,這個大跟頭一栽,把女兒的好友也栽到了皇裡,他的心裡也不好受。

看到兒子的性子跟自己一樣火爆沖動,頭一次,皇甫景懷疑起了自己之前對孩子的教育方式。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只要他足夠強大,孩子就可以在他的羽翼之下率性而為。

可是如今,他慢慢發現,這種強大,要建立在君王不猜嫉、或者自己就是那個絕對主宰者的情況下。

當初與南宮曜合作之時,他一心只想往上爬,只想把所有的障礙通通掃掉,給蕭兒最好的一切。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位極人臣,如今在他面前,只有兩條路,要麼就是背水一戰把南宮曜拉下來,要麼就是他被南宮曜處理掉。

想要維持南宮曜最初登基之時的和諧、全身而退已成奢望。

“父親,我已經長大了,”皇甫蕭紅著眼吼了回去,“我可以自己有擔當,可以為自己所作的一切承擔責任了。”

說完,皇甫蕭繞過了他轉身就跑。

皇甫景看著皇甫蕭狂奔離開的背影,嘴唇微動想叫住他,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吩咐不遠處站著的黃鑫。

“看好小公爺,別讓偷溜出府了。”

“是,老爺。”

皇甫蕭一路狂奔,最終停在了迴廊旁。

那裡,有他跟離月一起種下的回憶。

離月喜歡蓮花,可是季節不對。

他傻傻的出了府,買了蓮藕種在裡面,沒想到時已入了秋,蓮藕直接爛在了池塘裡也不發芽。

離月知道以後,還笑罵了他一聲蠢貨。

那天的夕陽之下,兩人並肩坐在迴廊的花基上,他那時候剛從那個水深到他膝蓋的池塘裡把那幾節爛掉的蓮藕挖了出來,挽起了褲腿赤著腳跟離月保證道明年會送她一碧池白蓮。

離月當時直接搖頭說她不喜歡白蓮,她喜歡碧蓮,還有紅蓮。

“哪裡會有碧蓮?”皇甫蕭當時對她的喜好嗤之以鼻,“小離離你就是看我平日不注意這些,才忽悠我的吧。”

“有的,”離月一臉認真,“色澤青蔥如翠,姿容端莊,舒展大方。”

紅如火的夕陽之下,少女的面板透著不健康的白,因口脂的原因,她那個張唇形漂亮的小嘴一張一合,皇甫蕭莫名的感覺那天的夕陽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