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額的冷汗比秋思的冷汗少不了多少。

處理完右腿的傷口後,秦沛又照葫蘆畫瓢的處理她後背的傷。

因為挪動過幾次,她後背的衣物早已血紅一片,粘稠的鮮血似乎還在往外冒。

以匕首挑開了秋思的的衣裳,入目的是猙獰外翻的刀口從她的左後肩一直順延至右後腹,秦沛抖著手以另外一件柔軟的裡衣輕輕給她印去傷口旁邊的血跡,他的心就像被一隻大手掐住了,比言君諾出手掐住他那會還讓他難受。

眼前視線慢慢變模糊,直到一顆滾燙的小水珠砸到了自己的手上,秦沛才驚覺,自己竟然落淚了。

他慌亂的把眼中的淚抹去,加快了為她處理傷口的速度。

“秋姑娘,你且再忍一忍,晚生…”

話說到一半,秦沛想起秋思似乎並不喜歡讀書人,他連忙改口,“我…我會加快速度為你包紮…”

秋思的體溫越來越低,秦沛又把火堆往她身邊挪近了些,想了想,太近似乎又不好,他又把火堆往遠挪了些。

挪遠了似乎又冷,他又挪…

如是反複了一整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席地和衣在秋思身邊眯了一小會。

經歷了兩天兩夜的翻山越嶺。

秦沛總算是把失血過多的秋思從永寧縣群山背了出來。

也多虧了熊九一直在他身邊為他背行囊以及採藥,否則單靠他一人,估計兩天兩夜都出不來。

而他的術算推演,在經歷了這幾天的風餐露宿,似乎有了起色,二十卦基本能成一卦,準頭雖然沒有以前那麼準,可是起碼也能為他們指點一下迷津了。

進山之時,幾人假裝是難民。

出山回來,秦沛感覺自己就是難民。

秦沛敢保證,這些時日的翻山越嶺,絕對比他過去二十年翻的都要多。

秋姑娘看著不過十六七歲,瘦伶伶的。

沒想到背起來卻這麼有分量,死沉死沉的。

以至於出來以後,他一度懷疑自己的腿不是自己的。

期間熊九一直想要接過秋思,被他拒絕了。

他到現在都忘不掉熊九在聽到他說出秋思以後就是“少夫人”這句話的時候,眼底的錯愕與震驚。

思緒回籠,秋思早已喝完了藥,虛弱的闔上了眼眸。

秦沛細心的為她掖好被子。

從出來以後,照顧秋思都是他親力親為,不肯假手於人,從一開始的生疏到現在熟練,這也許是除了念書以外,秦沛這二十年來做的最讓他感覺到充實的事情。

熊九礙事,他幹脆以為秋思送信為由將他打發了去北嶺。

順便讓他回去浮定州牧府給父親報個平安…

心頭一動,秦沛眼底快速閃過一抹光亮,熟練的從自己的包袱裡取出蔔卦推演用的卦錢與龜甲。

一卦成。

秦沛看到卦中指示,臉上的肌肉微顫,不死心的抖著手再次起了一卦…

窗外北風依然寒凜,秦沛清雋的臉上慢慢覆上一層凝重——

攝政王爺,還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