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做她的天,可是一旦某一天,天塌了呢?

人總要居安思危。

他本不是避諱生死的人,相較於死去,他更怕的是,小女人沒了他的羽翼保護,會走上上一世的老路。

他絕對不會允許那種讓她跪著往前走的事情再次發生。

夫妻本為一體,世人可以忌憚言君諾,為何就不能忌憚項知樂?

項知樂的感覺沒錯,言君諾的確要手把手將她教出來。

所幸,小女人沒讓她失望。

他很滿意小女人這些天的成長,雖然這種成長還帶著她的不理解。

“蠢女人,在外面,可不能犯蠢丟我的臉了。”

他的聲音很輕很輕。

彷彿給他回應,項知樂輕哼了兩聲,似乎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眉心蹙了蹙,繼而又睡了過去。

看到她熟睡時,眉心還微微皺起,言君諾也跟著皺了皺眉,伸手輕輕覆上她的眉心,把她眉心的褶皺撫平了下去。

皇宮養心殿。

言北祁看著落魄憔悴的言北陌,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北陌,這些年,朕待你如何,你很清楚,不是嗎?”

他是千算萬算,都沒想到,散佈“當今聖上是庶子”這種荒唐流言的竟是他的親弟弟。

言北陌神色淡淡的對上言北祁的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微臣既然被構陷勾結西夏,也不在乎多一條其他亂七八糟的罪名了。”

言北陌沒有像以往一樣自稱“臣弟”,語氣淡然得彷彿被關押了一段時日,把他對世間的一切想法都關押起來了。

平淡的眼神,讓言北祁心頭莫名發毛。

“你明知道朕不是這個意思。”

“敢問皇上,不是這個意思,您又是何意?真的是微臣多想了嗎?”說話間,言北祁的語氣裡還帶了幾分嘲弄,“母後自端陽後就一直閉宮不出,皇上也不允許探視,說母後需要靜養,待身體康複便能探視。可是微臣得到的訊息卻是,母後早已臥床,一日三餐皆需宮人餵食,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您來說說,微臣該相信哪種說法?”

“母後勾結西夏,多次破壞朕的計劃,朕才不得已…”

不得已?

言北陌輕笑了一聲,雙目通紅,眼底是毫不掩藏的失望與鄙夷。

“若是皇上真的沒有防著微臣,說實話會如此艱難嗎?如果微臣沒有猜錯,皇上下一步肯定就會說,有人在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讓我不要中計…”

說到這裡,言北陌冷笑一聲。

“呵,任何事情都缺乏判斷力,難怪言君諾能把持朝政。”

一下子被提到了逆鱗,言北祁一掌拍在書案上。

“言北陌,”言北祁一字一頓的喚出他的名字,狹長的鳳眸緊緊的盯著這個看他時早已沒了孺慕之情的弟弟,語氣冷厲,“你可知單憑你說出這樣的話,朕可以直接讓你重新回去天牢。”

“回去天牢,然後呢?讓我像母後一樣,病得悄無聲息,甚至如同現在一樣生死不知嗎?”言北陌的語氣裡沒有半分謙恭。

想起鐘祺英的勸諫,再想想如今朝中局勢,言北祁深吸一口氣,聲音稍緩。

“北陌,我們的敵人,是言君諾,如今我們要做的是扳倒他而不是在這裡起內訌。”

言北陌沉默了。

在這種情況下,一時意氣與言北祁決裂,受益的只會是言君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