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歲提及普通全民教育的問題,有官員覺得她在異想天開,百姓就得各司其職,農夫耕田,漁民打魚,鹽民制鹽。

都去讀書,那這些活誰幹?再說,讀書就得讀很多年,青壯勞力都不幹活去讀書科舉,屆時天下都是書生,江山社稷都毀了!

錦歲無語:“誰說讀書就一定要參加科舉?讀書是為明理、開智,又不是一定要當官!”

官員依舊覺得她太天真,便轉而道:“淩姑娘說是要天下孩童都開蒙讀書,那讀書需要夫子、筆墨紙硯,我們哪有那麼多夫子?

普通百姓哪裡買得起筆墨紙硯?哪有那麼多書本?”

錦歲突然問道:“這位大人出身哪裡?”

那官員驕傲地說:“揚州柳家。”

錦歲哦了一聲就不理他了,果然是出身士族之家,所以才鄙視她的話,認為百姓讀書無用。

這是士族門閥骨子裡的傲慢,覺得讀書人高人一等,也是他們的特權。百姓命如草芥,泥腿子出身,也配拿書本?

見錦歲不語,他還以為說服了對方,越發洋洋得意。但他對淩爺爺的做法很是推崇,覺得這有利於教化於民。

唯有顧長蕭知道,他不是說服了錦歲,反而是挑起了錦歲心中的不服。

果然,接下來幾天,顧長蕭派人給錦歲送信,得到的結果都是,淩姑娘在書房,不許人打擾。

等了三天,錦歲依舊沒回信,顧長蕭等不及了,下早朝之後,騎馬來到學院。

聽到陳芸娘說,這三天飯都是送到門口,錦歲一步房門都沒出過。

顧長蕭拍門喊她:“歲歲,是我。”

錦歲興奮地拉開門:“成了!”

只見她發髻歪斜,長發拿發帶一束,手上臉上沾了不少墨汁,戴的圍裙上面同樣有墨汁。

顧長蕭和陳芸娘皆往她屋裡一看,沒什麼異樣啊!不禁好奇:“什麼成了?”

錦歲拉顧長蕭和陳芸娘進屋,搬出一筐東西給他看。

“看我來給你們表演一個魔術,瞧見沒,這是什麼東西?”

顧長蕭從筐子裡拿起一塊,只見是四四方方的小塊,摸材料應該是泥燒制的,雕刻‘人’字。

他沒回答,看著錦歲從這些泥塊中挑出幾十個字,在特製的盒子裡排列好,然後蓋上白紙,拿墨刷一刷,取下、吹幹,遞給兩人。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這是?”

陳芸娘看到的是啟蒙讀物,笑道:“我們學院也該備一批啟蒙書,開春之後學生多了。”

顧長蕭卻一眼看破錦歲的意圖,就像第一次看到魚火一樣激動,像看著寶貝一樣,看那些小字模和印刷工具。

“歲歲打算印書?”

錦歲笑道:“比起你們的陽版雕刻印刷方便多了吧?活字印刷術,字模用塊了即丟,隨意組合,想印什麼書都成。

有了這種印刷術,呵呵,我們再也不缺啟蒙書!

士族藏的那些書他們就藏著吃灰吧!以後書不會再貴如金,而是平常老百姓也買得起!

我說起要讓天下孩童啟蒙,那就一定能做到!缺書,我印!缺夫子,我培養!缺筆墨紙硯,我生産!

哼,等寒門子弟堀起的越多,且看這些士家子弟還怎麼輕狂!”

顧長蕭也有那官員同樣的疑惑:“可是歲歲,若讓天下孩子都讀書,那別的行業怎麼辦?”

錦歲失笑:“你也這麼想?我都說了,讓他們讀書,又不是讓他們都參加科舉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