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淩西:“找裁縫幹什麼?”

“袋子裡的禮服是我的。”溫予察覺到男人看過來的視線,不想讓他誤會,立馬說,“不是穿過的,這條裙子我買了以後只試穿不到十分鐘,標簽都還在,我覺得這條裙子很適合面面。”

段淩西修長的手指挑開袋子開口,看到一條粉色的裙子躺在裡面。他眉梢一挑。

溫予沒錯過他的表情,“你嫌棄?”

“沒。”段淩西說,“只是小然喜歡黑色。”

“你是她親哥嗎?”溫予鄙夷地說,“來我家時她選了粉色的杯子喝水,她書包上掛了一隻粉色絨球,另外她鞋帶也是粉色的。”

“她只是不想在學校太顯眼才會穿灰撲撲的衣服吧。”

走了一段路,溫予發現身邊的男人安靜異常。

她抬頭看過去,男人深邃的眉眼被夕陽釉上一層桔紅色,他的尾睫和眉梢都蹭了不少細碎的白色粉末,像在他身上生冷的氣質裡加了一記白顏料,調淡了。

讓人很輕易看到他被光曬淺的眸子裡寫著懊惱。

她嘴唇稍動,嚥下了想繼續諷刺他的話。

段淩然放學到家,廚房裡已經熱好了飯菜,段淩西人不在。

客廳茶幾上一隻純白色的紙袋吸引她的注意力。

紙袋下壓著一張字條,是段淩西散亂隨意的筆跡。

「你溫予姐姐給你的,下週一她來家裡給你化妝。衣服不喜歡就放那,我明天拿去還。」

段淩然沒想到他還真的去找溫予姐姐幫忙了。

其實昨天她冷靜下來就想明白了,段淩西這個直男腦袋,怎麼可能因為成人禮化不化妝的事情單獨回去找溫予姐姐。

她開啟袋子,聞到一股屬於溫予身上的香甜味。粉色的裙子像花瓣最嬌嫩處的顏色,漂亮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段淩然雙手捧起柔軟滑嫩的衣料,將裙子緩緩從袋中托起。

裙擺垂落的一瞬間,芬芳撲鼻。

她幾乎要驚豔出聲——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裙子,布料像雲朵一樣柔軟,腰間的褶皺掐出一朵綻放的花瓣形狀,這條裙子像芍藥花蛻變而來,裙擺在燈下反射著星星點點的光。

段淩然的心髒因激動而砰砰跳動,如果能穿上這條裙子參加成人禮,那她的十八歲就沒有任何遺憾了。

但。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身上的疤痕,這條裙子很漂亮,可也足以將她肩膀、後背、小腿的痕跡全露出來。

也許把全身都包住…才是適合她的,她就應該穿那種全都遮起來的衣服才不會被人笑話。

段淩然依依不捨地看了這條裙子好久,隨後輕輕疊好,重新放回原位。

吃過飯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坐在書桌前,一張卷子看了十幾分鐘還停留在第一題。

腦海裡全是那條裙子。

她用手機給溫予編輯道謝簡訊,但自己不光是脖子那邊的一點傷疤,胳膊、小腿、後背都比脖子處的疤還要可怖。

溫予姐姐之所以選這條裙子,一定是不知道她全身都是傷疤吧。

一句簡訊翻來覆去打了打,刪了刪。段淩然桌上沒有鏡子,直到天色完全漆黑下來,她從桌子對面的玻璃反光中看見自己不甘心的眼神。

怎麼會有人不希望自己的成人禮時漂漂亮亮的呢。

一輩子只有一次的成人禮,難道真的就要這麼放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