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人影離她愈來愈近,握杯的雙手無意識地攥緊,杯中水輕濺,她一時喝得急,險些被嗆得咳嗽。

鄭迎芳急忙走上前,關切地問道:“沒事吧?慢一點喝,沒人和你搶。”

說罷,她便徑直上前輕拍著舒燦的後背,感受到身邊人久違的溫暖,她稍稍抗拒,語氣終究還是緩和了幾分:“您回來幹嗎?不是隨著心上人在別處待得好好的嗎?”

或許是她命中註定六親緣淺。

早些年,每逢在家裡鬧得雞飛狗跳的時候,她還會想一想自己的媽媽,那時候怨恨大於不解,恨她為什麼同舒耀從離婚,恨她為什麼為了一個男人遠走,恨她為什麼不帶著她一起。

長大後,漸漸懂得了造成如今局面的並不只是一個人的過錯,經營婚姻不善,終是因為雙方的緣故,年少的經歷也被一句年紀小不懂事而一筆帶過。在她鮮少的記憶裡,和她見面的次數由每天遞減到每週,直至每月、每年……好幾年。

最後沒有期待。

時至今日,她清楚地記得上次見面便是同靳熠遲結婚時,彼時像是賭氣一般完成到了一定年紀就會激發的任務,以為遂了她的願,從此天高海闊,不受約束,自由自在,皆大歡喜。

誰知一別好幾年。

人的心境總是隨著年紀和經歷而轉變,倘若再早幾個月見到,她一定會疾聲控訴自己的經歷,但是目前舒燦竟然發現自己有一種萬物隨它去的鬆弛感,眼見著她也浸染上了歲月的痕跡,不似當年。

思及此,她腦海裡突然冒出的被趕出家裡的原因始末也就暫且作罷。

鄭迎芳:“我是回來告訴你一聲,媽媽要結婚了。”

舒燦心平氣和:“哦。”

“恭喜恭喜。”她說道,“是好事,不用特意回來通知我。”

氣氛倏然冷場,不過幾秒,鄭迎芳突然轉了話題:“我看你和小靳感情不錯,他對你好嗎?”

舒燦挑眉,再開口時難免帶著陰陽怪氣:“挺好的,暫時還沒到要離的程度。”

鄭迎芳:“……”

“和你爸爸關系怎麼樣?當年你結婚,我是知會了他一聲,可他當時沒來,如今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應該是見過面了吧?”

好問題。

舒燦本想著心如止水,可誰知她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挑戰著她的耐心,似乎總是能輕易地挑起她的情緒。

她頓時沒好氣地說道:“我現在已經不在燦陽了。”

結婚或許在尋常人家算得上是頭等大事,可是在父不慈、母不愛,父母雙雙離婚另愛的家庭環境裡,親生女兒結婚甚至可以做到忽略不計。

舒燦心想著,要不是被舒耀從擺了一道兒,別說他有沒有見過靳熠遲了。

就連她自己都是時隔許久才見到的。

或許父愛是有的,但俗話說得好,愛不會消失,它只會轉移。

見她目露詫異,又不知如何提起的糾結模樣,舒燦好心補充道:“我現在在光熠,和靳熠遲一起。”

鄭迎芳:“挺好的。”

“有利於培養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