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之志

青雲之志

《國家寶藏》錄制結束後的深夜，張念依獨自坐在化妝間卸妝。鎏金步搖被小心地放回絲絨盒裡，假發包拆散的瞬間，黑發如瀑垂落，掩住了她微微泛紅的耳尖。

”還沒走？”

許雲離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斜倚在門框上，手裡拿著杯冒著熱氣的紅棗茶——是張念依每次生理期都會喝的那種，加了雙倍紅糖和薑片。

”初中同學聚會。”她頭也不抬，用卸妝棉狠狠擦掉眼角殘留的金粉，”他們現在不是創業就是名校。”

許雲離走進來，金絲眼鏡後的目光落在她發紅的指節上——那是連續八小時拍攝後，被威亞衣勒出的痕跡。他忽然開口：”沒考上大學，遺憾嗎？”

化妝鏡的ed燈帶將張念依的輪廓鍍上一層冷光。她動作頓了頓，從鏡子裡直視許雲離的眼睛：

”天資聰穎就報效祖國，資質平平就承歡膝下。”她擰開礦泉水瓶，喉結滾動著嚥下一大口水，”但無論站在哪裡——”

窗外的長安街華燈璀璨，建國門的彩虹橋正變換著顏色。遠處國家博物館的玻璃幕牆反射出星光，與演播廳未熄的射燈交織在一起。

”都要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熱愛生活。”

許雲離突然笑了。他摘下眼鏡，用襯衫下擺慢條斯理地擦拭鏡片：”所以你開了家奶茶店，把非遺紋樣畫在杯套上。”他指了指她揹包上掛著的”念想奶茶”ogo牌，”還逼著每個店員背熟敦煌壁畫簡介。”

張念依猛地轉身，發梢掃過許雲離的手背。她正要反駁，化妝臺上的手機突然亮起——是朱亦妍發來的訊息，照片裡的敦煌夜空星河璀璨，配文寫著：”今晚修複窟頂，星星掉在我防護面罩上了。”

”看吧。”她舉起手機，螢幕的光映亮她驕傲的眉眼，”我在故宮跳飛天，她在敦煌修飛天，這不比什麼投行年薪百萬強？”

許雲離默默從公文包裡抽出份檔案——《關於許氏傳媒公司國文産業》。

”下週簽約。”他將檔案放在她染著丹蔻的指甲旁，你負責把《千裡江山圖》變成奶茶拉花。”

張念依的瞳孔微微擴大。她突然抓起化妝刷扔過去：”你早知道了是不是？故意問我遺不遺憾？”

許雲離接住飛來的刷子，筆直的刷杆上刻著行小字——”精忠報國”，是她參加校藝術節奪冠時的獎品。

”是啊。”他忽然俯身，將紅棗茶放進她掌心，”就想聽你再說一遍，關於熱愛的那段話。”

窗外，長安街的燈火依舊通明。更遠處，敦煌的星河正落在莫高窟的崖壁上，與千年壁畫遙相輝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