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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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朱家篇·
我踮腳把爺爺寫的”天增歲月人增壽”春聯貼在垂花門右側，金絲絨流蘇掃過虎口結痂的顏料痕。亦媱突然從影壁後探出頭：”姐！大伯讓你去書房！”
書房裡，大伯的軍裝肩章在燈光下泛著冷光。他面前攤開的是我臨摹的《藥師經變》壁畫，旁邊卻擺著曲沐辰發表在《航天材料學報》上的論文。
”妍妍。”大伯指尖點在論文某處，”這個奈米塗層...”
”大伯！”我慌忙按住壁畫，”這是文物修複作業...”
”我知道。”他忽然笑了，”但你看這個分子結構——”軍裝袖口掠過敦煌藻井圖案，”如果用在莫高窟防沙工程...”
正廳突然傳來易梁哥的哀嚎。沖出去時，看見他正被爸爸反剪雙手按在太師椅上，作訓服後背全是雪水。
”反應太慢！”爸爸的警用皮靴碾過地磚，”要是當年酒泉基地的曲老...”
”老三！”爺爺的紫檀手杖咚咚敲地，”大過年的...”
窗外炸開第一朵煙花，照亮西廂房窗欞上我貼的剪紙——航天器與飛天伎樂纏繞的圖案，用的是曲沐辰送我的鍍金宣紙。
·曲家篇·
曲沐辰將最後一道糖醋排骨擺上桌時，祖父的蟠龍杖正點著電視裡重播的長徵五號發射畫面。
”當年朱聿銘那組針灸資料...”老人忽然轉頭，”沐辰，你那個小女朋友...”
”爺爺。”他手一抖，薑汁濺在襯衫袖口。
曲父放下財務報表：”正好我們在敦煌有個...”
”爸。”曲沐辰搶過話頭，”她修複的是壁畫，不是旅遊開發。”
廚房裡傳來曲母的輕笑。她端出青花瓷盤，釉下彩繪著衛星軌道圖：”上次見小朱穿的漢服，紋樣是北宋天文圖吧？”
曲沐辰耳根發燙。手機突然震動，鎖屏彈出朱亦妍的訊息：【你論文裡的奈米結構，大伯說可以改良敦煌防沙材料】附圖的壁畫臨摹上，赫然畫著他設計的衛星簡筆畫。
窗外雪越下越大。兩處庭院裡，同樣的煙花在不同天空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