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鱗片炸起微微發紅,像是沒刮淨魚鱗就上烤架的魚。

丁渠鬼使神差地帶起手銬卡進鱗片空隙間,往下一壓,鱗片扭著皮倒轉,帶出一絲黑乎乎的血跡。

“嘶。”越珉倒吸一口涼氣,繞出手銬,一把將丁渠拉起來,剩下的魚飼料撒了滿池,十幾只錦鯉吃得歡快。

這不疼也得疼上一會兒了,她有時候幹出來的事情真的是欠打。

要不是……

越珉聽到唐雙藝說:“不急去觀裡呆兩天?萬一師兄回來了有法子呢?反正人界除了蕭家,能知道法子的也就他了。”

闖禍的丁渠站著裝鵪鶉,不看他。

要不是前有褚稟囑託,後有唐雙藝盯著,他早團吧團吧拎著丁渠跑去其他地方找法子去了。

越珉盯著丁渠腦袋話。

一鬼一魔幼稚起來心智超不過五歲,幼兒園園長唐雙藝道:“不說話那就算預設跟我走了。”

“不去。”丁渠的回答聲幾乎與她完全重合。

唐雙藝沒想到持反對意見的會是丁渠,用眼神表達出疑惑。

丁渠說:“太玄觀頂端那麼大一條長蟲盤旋在上面,你們晚上怎麼睡得著的?”

她拿手背出其不意地貼了下越珉的鱗片,暗戳戳地把翹起來的鱗片按回去,她說:“你是溫的,長蟲的鱗片是涼的,被倒春寒的風一吹,那麼大一坨恆溫冰塊放屋得很認真,唐雙藝一時分不清她是怕蛇,還是真情實感地為太玄觀晚上睡覺溫度而擔憂。

越珉故意和她唱反調:“你一個鬼,既不需要睡覺,又不會發燒感冒,你擔心這些做什麼?”

“那成,我們去太玄觀看看就看看。”丁渠的眉眼彎彎,像看見雀鳥掉進了人類做的陷阱,在樹葉後面偷笑的小狐貍。

不過按越珉的想法來的話,丁渠更像是打地鼠遊戲出bug時,那隻死活按不下去的地鼠。

太玄觀和藏書閣隔著一條活水遙相對望,直線距離不遠,若是有翅膀飛過去,幾個呼吸間便到達彼端了,可惜人界的人沒幾個能騰雲駕霧,正兒八經走路要繞上幾炷香的時間。

“我不喜歡看字,有什麼插圖可以給我看的嗎?”丁渠拖著越珉站在藏書閣的圍欄裡面,確定看管藏書閣的藏書人能看見她之後,她放回書問道。

他們最終先來的是藏書閣,對面長蟲盤在屋頂,依丁渠觀察來看,它比上次見身體粗壯了不少,誰知道會不會哪天長蛇化蛟,去了太玄觀,到時候一個天雷打下來,他們兩個不是人的生物豈不是完蛋?

藏書人與丁渠想象中的模樣截然相反,是個很嬌小的女孩子,不會說話,比她矮了一整個頭,身手靈活,聽到她的要求,蹭蹭地爬上架子,取到書輕盈地跳下來,像只小飛鼠。

“咳咳。”小飛鼠藏書人帶下來的灰塵灑了越珉滿頭,他偷摸帶走藏書閣的書,剛才還給藏書人的時候,藏書人的臉色都變了,礙著旁邊還有人,藏書人沒有立即發作。

丁渠是魂體不怕嗆,她接過書,“謝謝。”

藏書人盈盈地朝她笑,當她旁邊杵著的越珉是空氣。

“麻煩你再幫我們找找收錄‘雜聞彙談’。”唐雙藝承諾道:“我保證有我在,不會讓任何東西帶走這裡任何一頁紙。”

藏書人看向越珉,眼睛一眨不眨。

丁渠搖搖她和越珉銬起來的手,“我看著呢,跑不了的。”

有前科的犯罪嫌疑人越珉沒說話,他露在衣服外面的鱗片和獨角已經收起,單從外表來看,他現在就是一個穿全身黑衣,長得過分高的普通人。

有兩個人保證,藏書人收起狐疑的目光,指了指身側的一面書架,用手勢示意有記錄的“雜聞彙談”都按順序排在這面書架上。

“喬喬真棒。”唐雙藝嘴上用哄小孩似的口吻哄她,手上拿出來的禮物可不像是在哄小孩,一匣子的玉石珠子,漂亮得像是玻璃。

丁渠這個不識貨的人見了也知道價值不菲,天然的東西跟人造的玻璃越接近越是昂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