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吊著的氣吐出去,昏過去前彷彿聽到神女之名碰到宮牆又回蕩回來。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堂姐時的場景,她站在氣勢巍峨的宮殿一角,她什麼都沒說,離居在中央的帝位很遠,但他覺得帝位合該是她的。

她的眼神……和藥女醫人時一模一樣,藥女用這種眼神注視過的病人都活了。

無一例外。

鼓譟的心跳漸漸平息下來,莫名的煩躁消失,俞婧松開緊攥著的護身符,她望著唾手可得的帝位,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受。

她身側的侍衛上前,為她擋下料峭的春寒。

她輕聲訴說:“阿晦,我與蕭家的約定時間快到了。”

“剛才的煙霧你聞了沒感覺不對嗎?”越珉突然出聲。

丁渠被嚇得一抖,手上沒收住勁兒,直接將他推了下去。

越珉如同一條鹹魚幹掛出房簷外,丁渠做好了被他帶下去的準備,兩秒之後,她輕而易舉地抬起手銬銬住的那隻手臂再放下。

她晃蕩了兩下手腕說道:“你怎麼比一隻鳥還輕?”

手銬那端如同綴了根輕飄飄的羽毛而不是一個超大型的活禽,手銬自然垂下,在她的手腕上壓出不甚明顯的痕跡。

越珉的左手伸直掛在底下,他抬頭看在說風涼話的丁渠,突然張開雙翼,黑色的羽翼遮住了她眼前的亮光。

丁渠猝不及防被他拉走,身體急速向上飛去,又急速向下倒沖,坐了一把空中過山車。

“停,停停,停!”

越珉充耳不聞,她過山車坐著腦子裡就一個想法:還好現在她的手臂不會脫臼。

丁渠喊了兩聲,久未曾感受到的冷風往她嘴裡灌,“你大晚上遛風箏呢!”

越珉猛地停下收回雙翼,停在剛才的位置,她收不住慣性,腿磕在瓦片上,久沒有感受過的疼痛湧上來,疼得她眼淚花冒出來,蹲坐在簷上,一隻手被手銬銬著懸在半空。

要死,哪來的道具,既能讓她感覺到人的疼痛,不用特意去凝聚魂力就可以觸碰到凡間的東西,也保留了鬼的特性,她磕在瓦片上這麼疼,膝蓋看起來油皮都沒破。

“遛鬼風箏。”越珉順著她的話承認,“你沒察覺到煙霧的不對勁嗎?”

他又問了一遍,煙霧散盡,遛了一回風箏後的耐心重新回來了。

“我頭一回見比我還記仇的……”丁渠依舊沒回答,上下掃視他一圈,找不好詞形容:“東西。”

“鬼東西,你是希望別人每天定時遛你一遍嗎?”

無名煙霧會放大心底陰暗面的渴望,丁渠不停地在激怒他,剛剛他生氣帶她坐了一回“過山車”,激怒成功的後果大概是再坐一遍過山車。

而眾所周知狗是需要定時遛的,所以……

他在拐著彎罵她是狗東西?

丁渠的理解能力在吹過冷風後突飛猛進,幾乎是在他說完就明白了話中的意思。

她提起一口氣想反擊罵人,在認真地端詳過越珉的臉後洩了氣,有鱗片點綴的臉更有味道了,瘋狂地在她的審美上蹦迪。

“聞到了,每個人反應不一樣,你想大晚上放風箏,我想看熱鬧,底下想拿刀捅人。”她強硬地拉過手,蹲在簷上,雙手托腮,“鬼風箏不想飛你還放,小心半夜找你一塊下地獄,都怪你,精彩的地方又錯過了。”

坐個過山車的功夫,殺伐已止,塵埃落定。

丁渠勉強能趕上個結尾,她看到自俞珦身上飄出與南延國運如出一轍的金色氣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