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家家鄉突發水災,特進城來投奔親戚,出門在外,想用錢財買個心安,錢財盡數在此,各位可否予奴家一條生路。”

一個帶帷帽的女子翩然下車,珠寶箱摔下來,裡面的珠寶滾落一地,在陰影之中閃耀不容忽視的光芒。

樹下的人呼啦啦往下湧,喊話的少年側身抱頭滾進旁邊的草叢,像個鵪鶉一樣縮在角落,遠離事情發生的中心。

“幸好下面都不是真人。”郭問心當鬼當了這麼些天,終於學會了自如地飄來飄去,他飄到丁渠旁邊。

兩鬼一鴉在同一根樹幹上排排坐。

“唐雙藝人呢?”丁渠問。

底下的帶帷帽的女子、趕車的車夫包括膘肥體壯的馬乍看有血有肉,實際是術法填充的紙人。

一幫聚集起來的三無劫匪將馬車拆了個底掉,唐雙藝不見蹤影。

他們幾個一個帶翅膀會飛,兩個是鬼會飄,跑掉別人看不見也不在意,唐雙藝一個大活人跑哪去了?

“在那兒呢。”郭問心指向喊話少年躲著的地方。

“哪兒?”丁渠沒見著人,倒看見一隻小麻雀嘴裡叼著個和它一樣大的護身符,滾圓滾圓的,隔著老遠她能腦補出可愛小麻雀啾啾啾的叫聲。

“那隻看起來沒斷奶的麻雀?”丁渠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變個麻雀不怕被人逮走做成炸麻雀。”

他們坐著的這棵樹底下樹皮都快給扒沒了,一隻滾圓的麻雀上桌就是個葷菜。

話未落,少年身側一張網落下,直朝麻雀而來,少年接過護身符,揣進懷裡,轉身換個地方當鵪鶉。

“你這張嘴怎麼比烏鴉還烏鴉嘴!”郭問心這個角度看過去,看不清小麻雀被逮住沒。

“是嗎?”丁渠往旁邊烏鴉的翅膀上戳個洞,“說你呢?”

豆豆眼無語地瞟她一眼,往旁邊橫走了兩步。

她看越珉是當烏鴉當上了癮,不用搭理人類偶爾的胡言亂語,用那雙豆豆眼看人時彷彿無時無刻不在嘲諷你,而你沒有證據。

“爹,別抓了,他們在看我們。”

網拿開來,下面空空蕩蕩,滾圓的麻雀不知道飛哪裡去了。

珠寶箱被搶奪一空,男人只搶到兩粒珍珠,他望著地上被踩爛的帷帽,反手一個巴掌打過去:“看什麼看!都是你這個晦氣東西放跑了老子的肉。”

小孩被打倒在地,角落裡的少年埋下頭裝鵪鶉蛋。

馬車內的錦布全部拆下,重傷半殘的紙人馬夫和女子橫七豎八地架在車轅上,馬車上坐滿了人。

“這給個小娘們置辦的馬車都這麼好。”

“一個小娘們哪有這福氣。”

“最後不都是咱們兄弟的……”

一群人跟蝗蟲過境似的走了,馬車輪子滾動伴隨著說話聲漸漸走遠。

丁渠問:“我們坐這兒幹嘛?看難民搶劫,給劫匪送錢?”

“救未來儲君啊。”唐雙藝的頭從他們中間擠進來,她收起拂塵,在樹幹上坐下,最外面的烏鴉再次往外挪了兩步。

兩鬼一人一鴉排排坐,樹幹穩穩托住了唐雙藝,災荒年間能找到這麼一棵大樹不容易。

唐雙藝:“你不想有從龍之功嗎?”

未來儲君?哪國的?

丁渠吐槽:“做鬼要什麼功,又不是輔佐冥界的酆都大帝上位,人界這麼多王,有功是能給我燒個皇宮下去嗎?”

“皇宮是不可能了。”唐雙藝接道:“未來儲君住過的地方可以給你燒一個。”

當夜,土匪窩燃起熊熊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