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色的狐貍情急之下說了人話,反倒讓丁渠明確了她的身份。

處心積慮掩蓋了上百年毛色的狐王,一朝被發現真身,是會惱羞成怒,還是大開殺戒?

一路把拂塵當作掃帚騎的唐雙藝緊趕慢趕,趕上了關鍵時候。

狐貍臉看不清表情,狐王淡紅色的眼睛緊盯著丁渠,壓迫感油然而生。

丁渠從毛茸茸的迷惑陷阱裡爬出來,略感棘手,若只有她一個,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不了她又不可能魂飛魄散,無非是痛一痛,不行就去下一個副本,開拓新的工作地點。

可三花貓在人家的地盤。

她當單身鬼當了三年,佔據核心地帶看熱鬧的習慣一下子沒改過來。

狐視眈眈,丁渠後背緊繃,等待她的下一步動作。

烏鴉站在她背後的樹幹上,豆豆眼看到她的魂體漸漸虛化,與空氣融為一體,剩下前面如紙片般的薄薄一層。

狐王的眼神變得更加危險,突然一顆水珠落下來,丁渠緊繃的神經如弦般被人撥動,她的身形如煙如霧消散在空氣中。

這也行?

烏鴉鳥喙梳理羽毛的動作頓了下。

越來越多的水珠從狐貍眼眶裡落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濕答答的大狐貍耷拉著耳朵,淚珠如大雨稀裡嘩啦滾落下來,兩步上岸,大狐貍幻化成一個身穿白裙的女子在掩面哭泣,衣袖壓不住她的嗚咽。

這這這……

丁渠的身形在上空重新聚攏,無論是巨型毛茸茸的委屈臉,還是美人梨花帶雨的淚水,她沒一個招架得住。

她要不還是跑路吧……

丁渠故技重施,悄悄分出一部分魂體率先撤退,魂體分散混入黑夜變成一縷縷沒人在意的輕煙。

輕煙退,再退,退不下去了,空氣中似有無形的東西在阻礙它的步伐,輕煙變身成一隻只小觸手,在阻礙它後退的東西上摸摸敲敲。

唐雙藝感覺有小蟲子隔著隱形布在她身體上跑動,她抖抖身子,想把蟲子抖下去,此時小觸手剛好摸到隱形布的邊,一抖一拉,隱形布倒掛至一狐一鬼的頭頂,騎拂塵的唐雙藝尷尬地對她們露出一個笑。

丁渠凝聚四處飄散的魂體,魂體化身成秤砣,敏捷地墜在拂塵的毛毛上,塵柄向下,連帶唐雙藝的身體一塊滑下去。

拂塵的塵束張開,網羅住化成秤砣的魂體,唐雙藝坐上塵柄的另一端,向下望和丁渠對視。

要尷尬一起尷尬,別想跑。

忽然之間多了一個人,美人啜泣的聲音像是沒上機油的發條,短暫卡殼後,美人哭得更大聲了。

咋辦?

丁渠把拂塵拽下來一點,示意唐雙藝解決她製造的爛攤子。

始作俑者還敢在中心地帶看熱鬧,都說看熱鬧要離遠一點!

唐雙藝本意是想紅萸被發現真身後,會憤怒地趕走紅萸山所有外來者,最壞的情況是她殺性大發,要消滅每一個見過或者可能見過真身的外來者。

不過紅萸修得是正道,忌殺靈以增修為,最壞的情況發生可能性為零。

她準備了好幾種逃命的法子,沒有一種是應對以下這種情況的。

“紅萸仙子。”唐雙藝跳下拂塵,清清嗓子道。

剛說了個名字,哭累了的紅萸哭聲又變大了,“你認識我……”

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