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葉蔓對面的沙發,與她面對面,發現她的眼神不停地往二樓方向看去,眼底閃爍著不尋常的興奮。

“你女朋友是和你一起住嗎?”她說。

顧涵輕輕點頭,迎上了葉蔓的目光:“嗯,您有事找她?”

葉蔓興沖沖地對著顧涵說道:“是啊,上回她不是在順港大學留下了一幅畫嗎,我把它展示在展館的外立面,結果被收藏家看中了,要買。”

驚訝滑過顧涵的眼底,消失不見的同時,深邃眸色重新變得波瀾不驚,他換了個坐姿,眉眼舒展:“是麼,挺意外的。”

葉蔓繼續說:“對啊。沒想到凝恬第一次接觸巖彩畫就能畫的這麼好,若是加以培養,日後的成就肯定了不得。所以我這次前來,就是想問問她,願不願意來順港大學進修巖彩畫,我想收她為徒。”

顧涵垂眼,把看不見的掙紮掩蓋下來。

葉蔓在巖彩畫領域內聲名遠揚,是知名藝術家,無數莘莘學子都夢想著有一日能拜她為師,這個機會若換作是旁人,早就興奮的要起飛了。

可是顧凝恬的情況不一樣。

他不能讓她頻繁出現在人前,萬一有人認出她不是人,是一隻貓,到時候對她下毒手怎麼辦?就像是《西南異事》上面記載的故事一樣,被封印,被封禁,被活埋……

這些可怕的猜測只不過是從腦海裡溜了一圈而已,他就已經開始心悸了,就是像是有什麼在身體裡抽動著他的神經,讓他的五髒六腑都痛了起來。

“她今天不舒服,在房間休息,這樣吧,我把您的這個想法跟她說一下,看看她答不答應。”顧涵平靜地說。

“她不舒服嗎?怎麼了,沒事吧?”葉蔓急著追問,顧涵淡淡回答:“沒事,休息一兩天就好了。”

“喔……”葉蔓沉吟片刻:“這樣的話也沒辦法了,先讓她好好休息,等過幾天我再來探望她。”

“好。”顧涵起身將葉蔓送出門,臨走前,葉蔓還不忘囑咐顧涵,等顧凝恬好點之後馬上告訴她,她再來問問她的意見。

“我是真的很想收她為徒啊。”葉蔓喜溢眉梢,語氣裡充滿了贊賞之意:“凝恬真的很有天賦,不往繪畫這一塊深造的話就太可惜了。”

顧涵目送葉蔓的車子駛離,才轉身回到別墅。

他邁著沉重的步伐,穿過客廳和走廊,上到二樓,頓住腳步站在顧凝恬的房間前。眉眼冷沉,如陰霾壓頂一般,籠罩著一股化不開的寒氣。

叩叩——

他抬手敲了兩下,在進去之前,換上了另一幅柔和的面孔。

被窩裡的小貓已經醒了,正半坐起身,睜著她迷茫的眼睛,看來顧涵進來之後瞬間委屈巴巴,朝著他張開雙手。

“好點沒?”顧涵在她身旁落座,就著她的姿勢抱了抱她,捏了捏後頸給她放鬆,拿枕頭墊在她的後腰讓她可以舒服一些。

“顧涵,痛痛。”顧凝恬皺著眉宇說,指了指自己的腰腹位置。

她從來沒試過這麼痛,像是有人把手伸進了她的肚子,要把裡面的什麼東西硬生生地拿出來一樣,痛到根本直不起腰。她以前和別的流浪貓打架,打輸了也沒試過這麼痛的,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沒事的,過一兩天就會好的了,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顧涵單手摟著顧凝恬的肩膀,用另一隻空著的手去揉她的肚子,輕輕的,掌心的溫度逐漸讓顧凝恬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安心地靠在顧涵的手臂上。

“顧涵、顧涵……”顧凝恬一邊喊著顧涵的名字,一邊歪著頭往他的懷裡倒去,眉開眼笑,然後又坐起來正面環住顧涵的腰。

“怎麼了?”顧涵低頭凝視著她。

顧凝恬搖了搖頭,滿足地把鼻子貼在他的胸口,吸取他的氣味。她很開心顧涵來陪著她,雖然她仍舊不懂這是怎麼了。

顧涵深邃的眼神逐漸暗淡了下來,喉間滾動兩下,千言萬語堵在他的胸口,令他有口難言。

緊抱著他的女孩這麼天真單純,對什麼人都不設防。他怎麼能放心讓她在公眾面前露臉?學校人多眼雜,指不定什麼時候會被有心之人發現她的身份,將她擄走。

至於葉蔓……

雖然機會難得,但和顧凝恬的生命安全比起來,這都算不了什麼。她要是想畫畫,他可以專門請家教上門一對一輔導。

顧涵心事重重的模樣吸引了顧凝恬的注意。她一眨不眨地盯著顧涵,伸手在他的眉間一按,用純真的眼神看著他,彷佛在說:“你怎麼了?”

顧涵搖了搖頭,牽著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輕輕一吻:“明天我給你請家教老師,你乖乖在家裡學習好不好?”

顧凝恬摸了摸下巴,滿臉不解。顧涵比劃了一下:“就是教你畫畫。”

顧凝恬哇一聲,眼神亮晶晶地拍了拍手。她喜歡畫畫,她還想畫好多好多的畫,就像那天一樣,她只是隨手一畫而已,沒想到會有那麼多的人類圍著看她,她還想再去那個地方玩。

見她笑的那麼開心,顧涵也被感染了,低頭問她:“就這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