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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3 章

暮色浸染九仙宗穹頂之時，賀修遠正搬運著那些幾乎看不出原貌的焦黑受傷靈獸。

萬極山只有獸類傳來的哀鳴，大半的人都沉默著做事，生怕驚擾了那些已經身負重傷的魂魄。

“拿這個顏色的靈髓丹，這是風閑山雲師妹的版本，除了味道不好都是優點。”賀修遠看著那些捧著奄奄一息的昔日舊友的萬極山新弟子，還是勉強騰出了手，遞出一包丹藥，“靈獸味覺不靈，如今正是派上用場了，你若還有空便拿去與其他人分分。”

“優先帶生者走吧。”冬沫一曲鎮魂歌畢，也算是送了它們一程，那些她小時候見過的靈獸，如今大半都已辨認不出，“現在還不是能放心的時候，若是執著於無法挽回的死亡，誰也說不準活著的那些是否還能安全，為了生者，站起來吧。”

“沒錯，還煩請諸位原諒我們的無情。”賀修遠不忍再看那些萬極山弟子的表情，“侵入者的實力已至分神，甚至更高。就算是長老們一齊動手也難說是否能戰勝，更別說護住九仙宗這麼多人的安危了。現在長老們已經趕往無人區分割護宗大陣，大家快些前去。”

萬極山弟子自然不是無理取鬧之人，更何況大部分弟子確實還有不少幸運撿了一條命的靈獸需要他們現在就帶離危險區域，就連在這場災難中失去了所有靈獸的弟子都抹了抹淚便去幫忙撤離了。

“我們……會沒事吧？”萬極山新弟子輕柔地將那顆靈髓丹捏成小塊，貼近了他靈獸的嘴邊，不知是在詢問，還是自言自語，“那樣可怖的烈火，怎麼會燒在你身上。若是我能替你該多好啊……”

賀修遠只覺得心中酸澀：“別那樣說，它會好的。”

沉重的腳步聲與輕聲的嗚咽交錯混雜。

“我好難過，修遠師兄。”那位新弟子哽咽著，“看到它痛苦的樣子，好像燒在我心上……呃！”

賀修遠循著重物落地的聲音回頭，只見萬極山新弟子皺起疼痛的臉，懷中還穩穩地抱著那隻受了傷的靈獸沒讓它落地。

“怎麼回事！你們先走，我來看。”賀修遠將手中的傷者交付給身旁的弟子，自己蹲下身去檢視著倒地弟子的經脈與瞳孔，“這是什麼……”

他看見了那晶瑩的淚水——是真的閃爍著的、晶瑩的淚水。

在他的輕抹下，液體的部分被拭去，倒地弟子的眼角留下些許金紅色的亮點，映照著夕陽的餘光。

“我……我在燃燒？”那位弟子的瞳孔中已經布滿了這樣的淚水，道道淚痕劃過，眼角處堆積的亮片越來越多，幾乎蓋過了膚色，“我的祈求成功了嗎？我會替小果受這些罪嗎？”

“啊！”

賀修遠聞聲望去，一時間萬極山本就怏怏的隊伍忽的倒下不少人，有的抱頭哀嚎、有的跪地不起、還有的頗為驚恐地打量著自己的雙手口中喃喃著什麼。

他看著那弟子又哭又笑，不敢再動：“什麼燃燒？“

倒地弟子高舉著雙手，隨著他激動的吶喊，又滑落幾滴淚水：“是我在燃燒啊！修遠師兄，你看，我說要替小果，我真的替了它，如果這些痛苦都讓我遭受，它是不是不會痛了？或者至少我為它承擔了一半的痛楚？”

“冷靜些！”賀修遠按下了胡亂揮舞的萬極山弟子，“你沒有在燃燒，看看你的小果，它還飽受痛苦！讓我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

“他們也在燃燒啊，為了自己的靈獸，為了自己最親密的夥伴。”那位倒地的弟子被按下後直愣愣地看著賀修遠，眼中似乎有些疑惑，“修遠師兄，你也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