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交錯而過,厲狐大張著嘴,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渾身上下酥麻麻的有些微痛,片刻後卻是瞳孔緊縮,轟然倒地。

無數虎厲草被其倒地時掀起的氣浪卷出,逆著風沖向雲落星,乖順地貼著她的肌膚,宛若細葉羽翼,最終撲稜稜地一堆一堆落在地上,緊貼著雲落星的腳圍了一圈。

雲落星盡數拾起,收進了乾坤袋,瞟了一眼還在裝死的厲狐。

它此刻盡顯厲狐本相,失了陪伴多時的虎厲草身上的毛看起來有些斑禿,威風不再,那全由虎厲草組成的第十尾更是像條老鼠尾巴,被它縮回了其餘九尾的掩護下。

“撿的,不算搶。總歸你也安不回去了。”雲落星蹲下去摸了摸厲狐的腦瓜,手感略有些紮手,是新一批的虎厲草尖尖,“這裡風靈力如此充足,三月後肯定好了,這算是賠你的精神損失費。”

厲狐垂頭喪氣地把雲落星塞給它的靈髓丹嚼嚼,叼著一把疾風草灰溜溜地走了。

雲落星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發型,望了一眼去十一層的階梯,還是下了樓。

“給人家五層十層的好東西全爆了,還是算了。”雲落星一層層往回走,咕噥著,“總歸還有更急的事要做。”

一層,白鶴正愁眉苦臉地安排著他的弟子們,見雲落星下樓,面色一僵:“這麼快,你沒上第十層?”

這倒是怪了,她進塔出塔皆是未曾透露目的,白鶴何出此言?

“什麼意思?”雲落星不明所以,反問白鶴。

“罷了。”白鶴反倒不問了,揮揮手,一副瞭然的樣子,“是我多求了,總歸那狐貍也是不好對付的。我看你在藥修方面頗有造詣,還尋思著幫我帶兩根虎……嗯?”

“帶兩根?”雲落星掏出一大把虎厲草,抖了抖,剩下十來根遞給白鶴,“別說我小氣。”

白鶴面色幾經變換,停留在一個滑稽的笑容上,連帶著周圍他的弟子們也表情各異,看著像是什麼鬼臉圖鑒。

“你……”白鶴顫抖著手結過那把虎厲草,嘴角抽搐,“你沒把我那厲狐殺了吧?”

“誒!可不行胡說。滴血不沾呢。”雲落星晃了晃幹淨整潔的虎厲草,“別訛我,三個月就長回去了。”

白鶴心下無語,他哪是在乎厲狐的命,都塞進白鶴閣了,不就是讓弟子們出手的。他那是怕自己帶著白鶴閣隱居這些年,外面的世界已經發展到藥修空手屠龍了!

不過不管怎麼想,毫發無損拿下虎厲草,好像比殺了厲狐取草聽起來更離譜……

白鶴擦了擦腦門的汗,朝雲落星擺了擺手:“沒有的事,你去忙吧,多謝你的虎厲草。”

雲落星趕緊腳底抹油,問了十層的厲狐,可就不能問五層的洗髓池了哦。

帶著一大包虎厲草,她尋了賀信。得虧這虎厲草對她來說只需稍加操控便可發揮成效,無需同厲狐一般度個狐生大劫。

她再次撐著靈力指揮虎厲草如同羽衣一般覆在她身上,渾身上下連雙眼都不露,純正的草架子。

賀信帶了株織心草給她:“實際操縱織心草對你來說並不難,難的是你要忘記藉助外力看世界。你身上能力太多,反而掩蓋了和靈植最純粹的通心之法。”

這倒是說的沒錯,雲落星在主世界藉著機器看靈魂,在這裡藉著木心。利用虎厲草強行“遮蔽”了木心的力量之後,倒是有些靜不下心來與靈植共鳴。

“用你的心去看。”賀信作為靈魂樣本站在雲落星身前,等待她將織心草置於他胸前,“那是霧中絲線般的網路,層層疊疊……找到堅韌的那些。”

感受著織心草散發的獨特香氣,幽靜冰涼的木質味道貫穿她的身體,渾濁、雜亂的思緒一掃而空,她明明閉了眼,卻感覺視野越來越亮,越來越開闊……直到那人形的淡淡霧氣完整地出現在她眼中。

織心草的根已經貼在賀信的心口處,他不受控制地吞嚥了一下。總歸這也是為教學獻身了,雖然只是利用織心草看靈魂,但是新手上路,誰知道哪下子手一抖,命就沒了。

雲落星這邊作為操作者壓力也不小,不過正因如此,她才需要更冷靜。她的手紋絲不動,織心草輕點在賀信的心口,從此延伸出的細線微弱而模糊地晃動著,這一刻鐘內她忘卻一切,感受那靈魂絲線的波動,直到它們越來越明亮,越來越清晰。

一張脈絡分明的靈魂網路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