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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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
“你有想做的嗎?”寧君義瞅了她一眼,看看她的神色。
“沒。”黎明的話又回到最初的樣子,少且直接,與上午的人相差甚遠。
輪到寧君義默不作聲,他把車開回公寓,停在地下車庫,但並不著急下車。
解開安全帶,正欲推開車門的黎明沒有聽到車子關停的聲音,看過來,“怎麼了?”
“你是不是不想去遊樂園?”
“沒。”黎明搖搖頭,其實她內心真沒有什麼想不想,只是他說出口,她順著答應。
“黎明,明天要不,還是待在家裡吧。”寧君義做出試探。
“嗯。”黎明看著他。
“為什麼不開心?”
“沒有不開心啊。”黎明心中一痛,但很快隱匿,她自己也沒在意。
“因為我?因為那群人?還是因為明天的安排?”寧君義面向黎明,向前靠,不斷逼近。
“真沒有不開心。”在狹小的車內貼得過近,讓黎明無措,她轉過頭。
溫熱的大手還有著兩人雙手相握的滑膩的汗液,觸上黎明的面頰,把她的頭擺正在面前,雙眸與雙眸相對,黎明看見那雙深褐的眸子裡有著自己的倒影,她突然來了興致,細細端摩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完整,眼睛不由自主地放大,臉不斷地貼近,而這時寧君義突然垂下雙眸,碰上她的唇瓣。
吮吸著,吮咬著,不斷深刻交叉這個吻,紅蛇冒出頭,從蛇洞鑽進美味的陷阱,它攀附著陷阱中的美味,不斷滑動,被壓倒的食物像是有了意識,轉而反抗蛇的攪弄,兩處紅相觸,蛇頭抵著前菜,真是一道硬菜。
蛇頭不斷撩撥著餐盤,讓菜咀嚼到軟嫩,前菜一下變得入口即化,蛇頭貪婪地來回品味,前菜被吃幹抹淨,不斷向前交付著自己,以表現自己的誠然,蛇洞大開,鋸齒的蛇門微微閉合,讓美味寸步難行,只好不停拍打著蛇門,蛇門破防微張,緊咬住送上門的佳餚。
來到正餐,本就是癱軟沙澀,蛇身不斷劃拉著,如同舒適地按摩,為它解癢舒緩。享受得正上頭時,正餐向上翻炒,讓蛇處在陷阱的頂部和正餐的中間夾緊。
兩側濕熱的喘息縱橫交錯,陷阱裡流出鮮味的汁水,在面板上泛起陣陣癢意,滴落到不停摩擦面孔的手上。
又是啃,又是扯,躲都躲不掉的吻如同一張大網撲向這個為蛇佈置的陷阱裡。
起伏的胸膛,張嘴的呼氣,寧君義與黎明額頭抵著額頭,平複剛才的激烈,“哼恩……黎明,你到底在怕什麼?”
睫毛戰慄,黎明撲閃著自己的眼,但雙唇緊抿,再一次感受到寧君義的親吻,只是蜻蜓點水般落下,“下車,回家,黎明。”
回了公寓,黎明直接走進主臥並且關上了門。
不是生氣,不是不開心,是怕,是寧君義提到的怕,她以為這種內心的恐懼源自於裴之惜,一度讓她感覺只要跟裴之惜坦白,只要兩個人說開,一切都會變好,可不是這樣的,她還是無法克服內心的害怕,甚至讓她逃避。
可她到底在怕什麼呢?
是高聳入雲的大廈,是矜貴疏離的飯桌,還是毫無安全的異地。
在人生的旅程中,她的家庭條件算是不錯。所以她也沒有羨慕過別人,也沒嫉妒過他人,即便父母工作繁忙,但她一個人獨立自強,也在生活中過得很好,也就是在家中,陳麗媛總讓她十指不沾陽春水。
小時候,因為父母的工作性質會出差,漆黑的夜只有一盞溫馨的暖燈亮在床頭,從黑照到破曉到來的天際,那時候的她是怎麼想的呢,那時候的她便知道安全感這種東西誰都帶不來,只有自己。
後來,年紀漸長的她已經不需要那盞微弱的夜燈迎接黎明,而她也成為了自己的黎明,真正給予自己安全感的那個人。
校園裡的孤立無援,她並沒有告訴本就焦頭爛額的陳麗媛,三年她隻身一人學習,吃飯,運動,而裴之惜作為一個男孩,並不方便一直待在她的身邊,又加上後面徹底分別,所以她早就習慣一個人。
在英國度過的近兩個月,她獨在異國他鄉,小時學習的“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在她看來像笑話,因為無論在哪,她都沒有孤獨的感覺,即使一個人也過得很好,她都能給自己足夠的安全感。
後來的大學四年,她離開陳麗媛,前往北方,看到北寒的雪,人人都能拿出手機拍下傳送給至親至愛,而她總是最遲鈍的那個,待到她人提醒,她才會拍下發給陳麗媛。
可惜大學四年,陳麗媛的學校合唱隊是最出眾的時候,讓她十分繁忙,而黎明一遍一遍地傳送訊息,陳麗媛並不是每次都能回複,有時已讀不回,讓她每次傳送的次數越來越少,一個人欣賞雪景,沒有什麼不好,她漸漸泯滅了自己分享的慾望,演變成她一人笑著看室友們分享給不同的人。
工作後的她也是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才會在被上司騷擾時,沒有第一時刻告知陳麗媛,而是選擇自己抗下。
但不得不說,因為待業的原因,她和陳麗媛的關系確實更近一步,她會把一些小事告訴陳麗媛,會在一些時刻對陳麗媛撒嬌耍賴,她深刻地感受到家的歸屬,但遇到真正的事,她還是選擇一個人面對,像被相親物件騷擾,她未曾對陳麗媛提過一句。
一個人究竟有什麼不好呢?有人說,一個人的孤獨是夜晚的萬家燈火沒有一盞為你照亮,有人說,孤獨指數事件的排行字首就是一個人,但黎明從不這麼覺得,倘若她獨身生活在只有她的世界,她也足夠心平氣和,足夠沉著冷靜。
快世界的時代是熱鬧喧囂的安逸,她格格不入,她就像是安逸中獨有的陷阱,靜默而又沉寂。
而如今卻突然有人打破了這份畫地為牢的寧靜,她的安全感被擊碎,但她卻不排斥,只是慢慢將這份寄託轉移出來,回看從前的經歷,她確實該怕,這次的寄託是可以不被收回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