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惜不看寧君義,眼神只是停在黎明身上。

黎明知道自己躲不過,她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撫摸著寧君義的後背,他的後背微微拱起,像一隻隨時準備撕咬的狼,側面看去,狼的下顎緊繃,不知道眼裡是多少的兇惡,“寧君義,我跟他說幾句話。”

這一次,她不再問“好不好”,因為寧君義永遠都會回答“好”,並為她做好一切冒險的準備,這就是寧君義。

兩只緊握的手漸漸分開,不知道是誰的手緊張到出了虛汗,汗漬隔閡在兩隻手之間,滑膩粘連,“我在車裡等著你,我幫你拿包嗎?”

一隻大手把包從黎明的肩頭摘下,她的眼裡看到了手心的汗液反射出光澤,而面前的男人甚至在摘包時,手還在抖。

白嫩的手搭在大手上,“不用了,我拿包防身。”黎明的手指摩擦著寧君義的手背,朝著他笑了笑。

裴之惜聽到後,臉色更冷,直接出了包間的門,黎明安撫好寧君義,也跟了出去。

“這,怎麼回事啊?”周慶然看熱鬧不嫌事大,還拿著最開始招待客人的瓜子仁塞嘴裡嚼。

不理人的寧君義直接出了門,徐仰明則是拍了拍周慶然的肩,“君義哥好不好惹啊?”

“不好惹啊。”

“那你還惹他。”

“我哪裡惹他了?我就問他怎麼了,關心一下啊,你別走,你說我怎麼……”徐仰明不等周慶然為自己辯解,也出了門,周慶然也追著出了門,但沒追兩步,又回到包間,乖乖巧巧貼著自己老婆。徐靜思這邊付完賬,周慶然就問出連徐靜思都讓他“滾”的話,“我究竟怎麼惹他了?”

黎明跟著裴之惜走到一個沒有人的走廊。

燈光昏暗,腳下的地板鋪著軟地毯,一步一腳踩下去都是如同在雲朵上一般,軟塌塌,生怕一不小心就踩空,像一場遲來的噩夢。

裴之惜停下,轉身低頭看著黎明,樣子陰沉得像欠了錢一樣難看。

“你想談什麼?”黎明開口。

“你不知道嗎?”裴之惜反問。

“我應該知道?”黎明試探,看著裴之惜的樣子,熟悉的感覺一下子回來,“好吧,我知道,你先別這麼生氣,行不行?”

“嗯,那你說。”裴之惜還是冷臉。

“那你想知道我為什麼跟你分手?”黎明看著暗黃色的燈光打在裴之惜的臉上,即使很久不見,這張臉在黎明這裡,還是帥得不可方物,審美也變了,至少沒有之前那麼災難,黑色連帽衛衣,牛仔闊腿褲,白鞋,簡單大方,只是衛衣上的大字“我是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醜陋。

“我知道為什麼,但你為什麼不想原諒我,我承認是我錯了,但為什麼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黎明!”裴之惜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聲音不由得拔高,而黎明像是見怪不怪一樣平靜。

在此之前,黎明的思緒還是有些飄忽不定,這樣一吼,她終於回過神,認真面對這件事,眉頭開始緊鎖。

“不,你不知道為什麼。”黎明開口,裴之惜一瞬間像啞火的槍,走廊上寂靜無聲,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兩人,“你覺得我是因為你跟別的女孩吃飯生氣,你覺得我是因為你而爭風吃醋,可事實不是這樣的。”

裴之惜微微張口,想說些什麼,但黎明並不給他機會,繼續娓娓而談,“我看到的時候,並沒有多大反應,我一度認為我好像並不愛你,我沒有任何爭風吃醋的想法,只覺得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有理由,你也有自己的原因。”

“你不愛我嗎……”裴之惜還是忍不住,黎明抬手打斷。

“不是的,我當初是愛你的,只是我相信你,所以我並不準備把這件事當作一個特別嚴重的錯誤點,更何況女孩子之間為一個男人爭相吃醋真得很傻,相反讓我生氣是因為你從來不願意把你的事告訴我,認認真真地跟我坦白,人和人的交往不應該是真誠的嗎?更何況我們當時的關系,我等了你半年,我給了你半年的機會,可你沒有任何反應,我相信你,給你機會,而你呢?你相信我嗎?你願意告訴我你的事嗎?”

“不是這樣的,我是想跟你說的,黎明你聽我跟你解釋。”

“可你想說的時候,我不想聽了,事實就是這樣,裴之惜,從頭到尾,無論你有沒有對得起我,我都不想再糾結了,因為從我不想聽的那刻,我們就結束了。”

“可是!黎明,你從來沒問過我不是嗎?你沒主動問過我任何事,你究竟愛不愛我?!”裴之惜和瘋了一樣握住黎明的肩膀,用力禁錮住黎明,眼睛近乎瘋狂地布滿血絲,面目猙獰得如同路邊的野狗護食一般。

這樣竟然也是帥的,黎明心裡想,她低低一笑,這種時候還想這種事。

可突兀的笑聲在空闊的走廊上格外明顯,聽在裴之惜的耳裡更是嘲弄的意味。

“對,我是沒問過你任何事,這可能就是我們不合適的原因吧,你不主動說,我也不想主動問,人都是這樣的,錯的時機遇到的人也是錯的。”黎明有些吃痛,她輕輕撥開裴之惜的手,神色淡然,彷彿置身事外。

“那難道我們不能重新開始嗎?”裴之惜的眼裡含淚,呼吸急促,撇過頭,良久沒有聽到回答,“你和他過得好嗎?”

“錯過一次就不應該錯第二次,你會遇到很好很好的女孩子。”黎明上前抱住裴之惜,低聲安慰,她不準備把她和寧君義的事告訴裴之惜,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刺激大少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