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劃傷

魏成萊帶著唇角勾起的笑,開著車離開。黎明少了傷感的情緒,腳步都輕盈起來,一步一跳地回了家。

寧君義因為被囑咐過,特意等著黎明給他打影片,可是遲遲等不到,他有點煩,總感覺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自己和黎明分開後,異地的感覺讓他患得患失,他不知道黎明怎麼想的,但估計黎明不會像他這樣吧。

事情都要開始提上日程了,黎明,就讓我們一起墮入暗色吧。

手機專屬的鈴聲響起,是黎明。

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出現在手機裡,“你是不是等我好久了啊,不好意思啊。”

寧君義笑笑,側過頭,裝作一副認真工作的樣子,不看影片裡的人,眼神暗了暗,不時窺視著影片裡燦爛的笑意,不動聲色地說,“今天怎麼這麼高興?”

“今天得獎了唄。”

“什麼獎?”

“讓我開心的獎。”

還是這樣,還是這樣,不願意說,不願意講,他究竟是有多麼危險,才能讓黎明連日常的生活都不願同他談論一二。

手漸漸握成拳頭,心中的怒火燃燒起來,像是嘗了不能吃的辣度般難熬,呼吸加重急促,隨後長呼一口氣,唇邊的弧度像是嘲弄,還是給得太多了吧,黎明,或許,沒有那一個吻,現在的我也不會奢望這麼多。

人啊,真是貪婪的生物。

杯子從桌上摔到地面,聲音清脆打亂了寧君義的思緒,他怔怔得看著玻璃碎裂在地上,細細碎碎的渣片被亮白的燈照射著,自己的臉分裂映在玻璃上,像是一張破碎的面具,荒誕而又脆弱。

“怎麼了?”黎明聽到影片裡的聲音,連忙問道。

“沒事,手不小心打碎了一個玻璃杯。”寧君義在手機裡露出半張臉,朝著黎明笑笑。

“那你處理碎渣渣的時候小心點,別割傷手。”黎明交代的話說出,臉上還有著焦急的神色。

眼神飄忽的寧君義蹲下處理碎玻璃片,有些呆滯,並沒有認真聽黎明的囑咐,手下一不留神,輕呼一聲,被玻璃片割傷在食指手指的指尖處。

“被割傷了嗎?”黎明探著臉在影片上,像是要從手機那端伸進來。

斂下眼皮,寧君義默不作聲,一副並沒有聽到聲音的模樣,繼續收拾著地上的碎片,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麼氣,手上的鮮血如同臉上的淚一般止不住得流。

是的,他又哭了,好像這一刻他才真實地意識到自己就像黎明所言的那般喜歡哭。

淚珠滑落在臉上,癢癢的感覺,並不讓寧君義喜歡,可他現在無法控制自己的眼淚,就像他現在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如同千萬的鐵針刺痛著一樣。

千鈞一發之際,淚水在下顎積攢到支撐不住,垂落在深褐色的地板上,堆積在一起的水山坍圮,滾向那張碎裂的面具,從夾縫中流過,狹長的裂隙擠得令人喘息不定,流淌過的痕跡滲過銀亮的面具,模糊了那張臉。

影片裡的黎明喊了兩聲,發現沒有任何迴音,結束通話了影片。

灰暗的房間獨留他一人。

專屬的鈴聲再次響起,才打斷了多想的思慮,寧君義回過神,碎片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趕忙起身,看都沒細看就用另一隻幹淨的手接通了通話。

一張熟悉的臉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接通了啊,剛才是卡住了嗎?我就試著掛了一……你哭了!寧君義!”影片對面的姑娘自顧自得說著話,突然察覺寧君義面上的水痕,是從眼角滑落到臉頰兩邊的水漬,還未幹透。

“是不是剛才劃傷很厲害?”黎明的臉上焦急地皺眉,她甚至突然感覺不在對方身邊這件事真麻煩,這是她從寧君義離開後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寧君義扭過頭,抹了把眼淚,又轉回來笑著對眉頭緊皺的小臉道,“沒事。”

“胡說,你都哭了。”黎明一臉不可信的樣子看著他,眼珠靈動地轉了轉,像是有什麼鬼主意的貓,“你把受傷的地方給我看看。”

寧君義看到這副表情,便想到之前可可向自己討貓食,也是這般鬼機靈,心情竟然沒來由得舒暢,像是刺痛在心上的針只是為了這一刻的血液流通。

“真沒事。”寧君義伸出自己剛才劃破的手指,其實真得只是一個小傷口,雖然在不停地滲血,但估計一個創可貼也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