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怎麼買得起邁巴赫的?”

黎明把一開始打心底的疑惑問出。

“你說那個啊,公司補貼了一部分的,周慶然當初說讓我買一輛不輸面子的,隨便買。”

黎明又一下子對這位周總改觀,至少他比較大度,能讓寧君義買得了邁巴赫,表面偽善也是善了。

寧君義不知道黎明怎麼想的,就拿著雪碧一點點喝,喉結滾動,面前的人聲音響起,“那你怎麼有這麼多錢買房子,還給我錢買房子?”

黎明問過第一個問題就一發不可收拾,也不再緊張討論這樣的話題。<101nove.市那一套也是公司有一部分補貼,徐城這邊是我貸款買的,但去年貸款就付清了,平常我也不怎麼花錢,談生意什麼的,公司都報銷,攢著攢著也都攢下來了。”

黎明再次感覺到面前這個人身上的可怕,那是一種虛空的核心,像是沒什麼追求,而賺錢也是一種消遣一般,只賺錢不消費,真是對錢的侮辱。

黎明甚至開始反思自己,而這種反思竟會演變成隱形的自卑。

黎明若有所思,她今天更近一步瞭解到寧君義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樣的人呢?是打不死的小強,是乖巧懂事的小孩,是持之以恆的少年,是文質彬彬的寧君義,亦或是這些也不是他,他本來就不是寧君義,寧君義像是一個枷鎖,他要做得打不死,他要做得乖巧懂事,他要做得持之以恆,他要做得文質彬彬,可是這些都是寧君義需要做的,而不是他。

一個人太完美了,就不像人了,反而不正常。

黎明內心再次陷入糾纏,她一邊覺得寧君義太好了,一邊又覺得寧君義好得不正常

那種不真實感讓她無法忽視,也讓她無力應對,這不是她能說出口的,既然寧君義不想說,那揭人傷疤,揭人短的事,她也做不出。

黎明安靜地吃著面前的燒烤,一直不語。

“沒什麼想問的了?”

“嗯……”

黎明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心裡的問題問出來。

“想問就問,說吧。”

“你一年能賺多少錢?”

寧君義有點吃驚,本來以為黎明也就是問問一些平常事,倒沒想到黎明連這個也問。

“一年的話,沒算過,應該有個七八百萬吧。”

寧君義賺得錢雜七雜八加起來,又有工資又有獎金,還包括一小部分股份,徐城還有一個咖啡館開著,說七八百萬都是謙虛了。

黎明聽後,變得更沉默了。

她內心覺得自己從未把寧君義特意地抬高,直到剛才寧君義點出事情的真相,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內心是有多麼的卑劣。

好像是自己不好別人也不能好,別人再好也不能比自己好的那種感覺。

寧君義見黎明不說話,也摸不清頭腦。

“吃飽了嗎?還想吃什麼?”

“吃飽了。”

“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很晚了,你回家還要繞一下,太麻煩了。”

這是黎明久違的一次劃清界限,是明確的,是不帶挽留的。

寧君義並不知道是哪裡出現了問題,黎明也不知道,但她下意識地逃避,逃避著她卑劣的內心,逃避著寧君義身上閃耀的光芒,又或者逃避著她自己如今人生的不堪。

黎明應該說什麼呢。

責怪陳麗媛的寵溺,責怪寧君義太耀眼,責怪那個騷擾自己的上司。

不,她最應該怪得是自己。

以反思為名的自卑在黎明的心裡紮根,還是要走上這樣的老路。

黎明斬釘截鐵地肯定,她從來都是猶豫不決的,可這一次,她不想再猶豫了,因為她以為的,既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