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怕就這樣到了衛生間,不太好意思。

“沒事,明天會有阿姨來打掃。”

黎明心中小人掙紮,還在考慮脫鞋不脫鞋一事。

寧君義已經松開拉著她的手,又一聲“啪!”,一個房間的燈開啟。

“我要放手了,太亮了你就用自己的手捂一會。”

黎明剛想問這是哪,像是心有靈犀。

“我把你帶到客臥了,衣服我找人送一套過來,等會人到了,我給你放門口。”

說著,寧君義放下附在黎明眼上的手,黎明其實差不多能適應了,就睜開了眼。黎明率先入目的景象,不是寧君義,而是房間內部,似是寧君義故意躲著她一般。

還沒等黎明轉身,身後傳來寧君義關門的聲音,順帶一句,“記得鎖門。”

帶黎明去哪裡洗,寧君義在剛才想了一路,說沒有私心是錯的。寧君義可以把黎明帶進獨立的衛生間,他有鑰匙,帶進主臥衛生間,他有鑰匙。這套房,他處處有鑰匙,只有那幾個客臥沒有。一開始配鑰匙時,寧君義只想著自己不多配客臥鑰匙,對客人來時,能對客人的隱私有保障,倒沒想到在這時用上了。

寧君義邊想著,邊給劉管家打了個電話,劉管家是老宅子的管事主,他當初千挑萬選為爺爺奶奶請的。

“劉管家,麻煩往玉蘭城送套女孩子的衣服再加一套睡衣,舒服點的,盡快,謝謝。”

劉管家在業內風評一向好,無論是僱主還是被照顧過的客人。只是上一任僱主突然破産,又加周慶然引薦,才讓寧君義撿了個漏。雖然寧君義是聘請劉管家的人,但寧君義對這位劉管家依然是尊敬長輩一樣看待。他的家庭背景不似那些世家大族,他寧君義一人白手起家,坐到如今的地位,都是自己一步步走來的,他謹慎對待每個人,即使是一位聘請的管家。

寧君義自己也要洗漱一番,之前那麼快關上門,並非寧君義怕自己控制不住,而是自己眼角的淚痕,眼中的血絲仍然存在,他不願讓黎明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一幕。即便自小失去雙親,即便商場上低三下四賠笑臉,即便讓再多人看過自己的糗,寧君義內心也不想讓黎明看到。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寧君義也低頭自嘲地笑,他什麼時候會在一個小姑娘面前,這麼狼狽,真是愚不可及。

在黎明面前,他突然莫名有他的驕傲。

即使這樣的苦肉計,可能會讓黎明心疼他,可憐他。

可是,心疼亦或是可憐,不是寧君義想要的。

他想要,愛。

什麼時候,自己竟然渴求得這麼多了,寧君義察覺這樣的心思,卻不自主得怔愣。

愛嗎?會有人愛上這樣的“殺人犯”嗎?

客臥主臥兩間房熱氣上湧,沒人知道馬上會發生什麼,黎明從洗澡開始,心裡就一直怦怦跳,洗得比平常還要用上好久的時間。

寧君義卻是裝作沒事人一樣,只是洗得時間也慢了不少,整理完,換好睡衣,出房間門,看到放在門口靠架上的紙袋,就知道劉管家已經來過了。劉管家做事一向利索,也不會多說多問,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管家。

寧君義走過去,還未拿起紙袋,就看到旁邊放著的銀行卡和鑰匙,是他給黎明買房子的銀行卡。

寧君義心中一陣煩躁,緊而鬱悶湧上心頭,他知道這張銀行卡放在這的意義,又是帶來著什麼,他以為黎明會因為他的話而明白的。看來,還是不明白。

他在意她,無關是否結婚,無關是否家裡催得緊,無關黎明所想象的許多雜事,他只是在意她而已,僅僅而已。

他不認為物質會衡量他對黎明的感情,但他深知沒有物質,將衡量得是他與黎明的未來,這張銀行卡,是他想許諾的未來。

黎明明白嗎?她不明白。

黎明還磨磨唧唧地在浴池裡躺著,她還在做內心的掙紮,她不像寧君義那樣果斷,一件事要反複反複再反複地斟酌,不僅如此,黎明會想象,她想象著寧君義馬上要對著她做些什麼,只是一個小念頭,她就馬上把它扼殺在搖籃裡,“不行不行。”

寧君義心中即使煩悶,卻面上不顯,寧君義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件事,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再次跟黎明訴說在意,他故作冷靜地拿著紙袋往客房門口走去,每踏一步,他都在勸自己,“對黎明要慢慢來。”

只是他走到門口,內心仍舊無法平靜。

寧君義促狹地眯了眯眼睛,盯著那個門上的把柄,嘴角微微一勾,又抬頭看著門上的紋路,似是要把門看破,由此破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