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得他立刻就出來了!

怎麼是成衍。

張賀年這官做得真是有水平。

亂頭粗服不可見君王,本想回屋梳洗一番,想想又抬腳走了過去。

這不是在宮裡,他守了半輩子規矩,現在一點都不想守規矩,更何況阮阮還在那坐著,怎麼能將家妻單獨扔在虎狼之側。

成煦走到阮阮身邊的蒲團坐下,附在阮阮耳側,輕輕說道。

“小滿在找你。”

阮阮瞧了他一眼,領會了他的意思,起身回了屋。

“皇兄,別來無恙。”成衍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習慣性地先開了口。

成煦搖搖頭,“成王已經身死,薨逝的訃告早已遍及四海,陛下不要如此稱呼。”

從去年入秋後,成煦就在籌劃出京下江南,他上了一份罪責書,自請掛印而去。

但這封奏摺被成衍留中不發,他不敢批,也不知該怎麼批。

既不想放,也不想留一個處處掣肘自己的攝政王。

後來成煦又遞出一個臺階,徹底放棄皇家的身份,並且把西北軍權交出來。

他猶豫了,可他憑什麼信他?

直到他將一個攢絲祥瑞的楠木盒子給了自己,裡面是母後的親筆手書,還有先太子的一封信。

他才知道,自己並非先帝的兒子,而是先太子的兒子。

這樣的身世秘辛他竟然藏了這麼多年。

當年他若將此公開於世,皇位唾手可得。

“你想過當皇帝吧。”

成煦喝了口阮阮沒喝完的茶水,“太子傾盡心力庇護、教導我,大廈將傾時卻冒著被父皇忌憚懷疑的險,將我從京城摘出去送往西北,你說我該當這個皇帝嗎?”

“先帝明發詔令,傳位於你,我若搶了,就是萬古不易的賊。”

“我不能讓阮阮和小滿跟著我被遺臭萬年。”

成衍低眸沉默。

“陛下是後悔放我走了?”成煦又倒了一杯茶,半闔著眼品茶。

成衍瞧著他這副與在宮中截然不同的懶散做派,是故意做給自己看,還是這才是他的真性情?

“朕是得了阿姐的訊息,來見她,”他像是堵著一口氣,硬硬地道,“不行嗎。”

言下之意,不是沖著他來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自然來得,只是你的阿姐看起來並不想見你。”

“陛下若還憐惜昔日的那一點姐弟之情,還是不要來的好。”

“畢竟她憐惜的也不過是幼時的你。”

小嘴巴巴地十分能說,說出來的話就跟淬了毒一樣,專門往人心窩肺管子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