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徐嘉照常來接小滿上學,阮阮好幾日不曾安眠,今早睡過了頭,還是成煦去開的門。

兩人俱是一愣,“你是誰?!”

成煦冷漠審視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著他,想起之前暗衛送來的信件裡提過,有個教書先生,叫徐嘉。

“徐先生。”成煦言語淡淡,擋在門口,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

徐嘉感受到了對方居高臨下的凝視,不由地後退一步。

“先生!”小滿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

徐嘉揚起笑容,眉眼都是溫情,看地成煦微微眯了眼。

“這是給阮姑娘的安眠香囊,夜晚入睡時,放在枕邊能睡得好些,勞煩轉交了。”

徐嘉從懷中掏出一隻石青色香囊,繡面上是幾株白色茉莉,遞向成煦。

成煦矜貴的手不曾抬起,眼皮都懶散地不想搭理,還是小滿高高興興地接過,塞到他手裡。

牽著先生的手,跟成煦揮手再見。

“娘親為什麼睡不好?我怎麼不知道?”

“是我猜的,前幾日見她眼下有青痕。”

兩人說著話,很是親近的模樣。

成煦磨著牙,覺著分別不順眼。

轉身在院中的躺椅裡躺下,頭頂是棵垂絲海棠樹,粉白海棠滿枝頭,旁邊木幾上放著一隻小爐子,爐子上烹著茶。晨風迎來,枝葉搖晃,花香、茶香滿鼻。

“把人都撤了,只留些暗中護衛,另外去查這教書先生的背景。”

淡漠的語氣,像是對著空氣說話,說完後便閉上眼睛,假寐養神去了。

阮阮睡了個飽覺,起來後神清氣爽、鬥志昂揚地打算去找成煦大戰三百回合,好好出一出這些年的憋悶氣。

推開堂屋門,看到那人身著寶藍色寬袖長衫,閉著眼睛安安靜靜地躺在樹下,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到他白皙的臉上。

她站著看了一會兒,昨日聽聞死訊時,她的腦海裡有個瞬間晃過一個念頭:刀槍箭雨、陰謀詭計裡活出來的人,是不是不應該對他那樣苛求。

但是眼下看他安然躺著曬太陽,她好像又無法直接釋懷。

大概死人的賬可以一筆勾銷,但是活人的賬總要筆筆清算。

於是她走過去,踢了踢躺椅的腳架子。

成煦原本就沒睡著,聽著開門的聲音,一直等著阮阮過來。

他仍舊閉著眼睛,伸手憑著感覺拉住了阮阮的手腕,輕柔地摩挲著溫熱細膩的內腕。

“放手。”

阮阮掙了掙,覺著他沒用力氣,只是虛虛地抓著,卻怎麼都甩不開。

成煦睜開眼睛,樹葉的光影在他臉上搖晃,看著阮阮的眼睛,有些受傷的模樣。

“你總是對我說這兩個字,我總是不想聽。”

“管你想不想聽,”阮阮又甩了甩手,沒甩掉,“今天你就走。”

成煦從袖子裡拿出徐嘉給的香囊,“你趕走我,是想要和他一塊嗎?”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