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裡慌地眼淚打轉,背上、胸口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雙腿都開始打顫。

“這位娘子是在尋娃娃嗎?是不是那一位?”人群中不知是誰,拉住她倉皇的腳步,往拱橋指了指。

“嘭”地一聲。

繁華璀璨的煙花一朵接一朵飛上半空,在天際炸出絢爛多彩的模樣,在這光影裡,阮阮看到了在拱橋上仰著頭看煙火的小滿。

她被個男人抱在懷裡,煙火一明一暗照亮她笑著的、驚奇的臉。

一顆在喉嚨口劇烈跳動的心髒,一下一下落回到胸腔,她顧不上道謝,奮力擠開人群,往拱橋跑。

“小滿!”

小滿聽到娘親的聲音,轉頭圓溜溜的眼睛亮晶晶,手裡還拿著一支糖人,雀躍著朝她揮手。

阮阮在人群裡跋涉,頭上的釵環差點擠落,眼睛卻一瞬都不眨一直盯著小滿,唯恐又不見。

抱著小滿的男人聽到聲音,轉過身來,長身玉立、清風朗朗,帶了一隻昆侖奴的面具,看不見面容。

一雙手寬大有力、骨節分明,穩穩地託著小滿。

阮阮擠到拱橋上,伸手將小滿抱到自己懷裡,近身時聞到了一絲似有若無的香氣。

“快謝謝先生。”阮阮大氣還沒喘勻,拍了拍小滿道謝。

小滿扭身貼在她的耳朵上,溫溫熱熱的氣流,“娘親,我要他當我爹爹。”

!!!

人聲嘈雜,反手將小滿的臉壓在自己肩膀上。

她再看向一臂之遙的男子,認出了腰間的那塊翠綠玉佩,是方才酒樓上的那位。

“小囡給先生添麻煩了,我是清坊街飲子鋪的阮娘子,先生住何處?”巡街的隊伍越來越近,聲音越來越大,阮阮只能往前一步,加大聲量道,“明天想送些飲子果皮到府上致謝!”

昆侖奴並未回答她。

身後一陣推搡,阮阮的發簪將掉未掉,只勾著一溜頭發懸著。

他緩緩抬手,摘下了那發簪,動作優雅而自然。

潑墨般的烏發傾瀉而下,煙火光影與昆侖奴模樣落進她驚訝的眼眸中。

本想斥責對方孟浪,但周遭喧囂擁擠,懷裡的小滿還要躍躍欲試地喊人家爹爹,簡直亂成一鍋粥。

這並非說話的地方,不如明日去酒樓打聽下,屆時送謝禮上門即可。

她抱著小滿,欠了欠身,轉身落入人流中,往反方向的家去了。

“你怎麼能隨便跟別人走?!”阮阮抹了抹她臉上的汗。

小滿很無辜,吃著糖人,黏黏乎乎地道:“我沒有亂走,一轉身你就不見了,是他把我抱了起來,說站在高處,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娘親,我覺得他很好,我想要他當我爹爹。”

阮阮方才出了一身的冷汗又擠出了一聲熱汗,冷熱交替、夜風一吹,根本沒工夫搭理喋喋不休的小滿。

“當然了,先生也很好,如果他不盯著我寫字讀書的話,我肯定就選他了。”

“娘親,你比較喜歡哪一個?”小滿咬了口糖人,蹙著眉痛下決定般,“還是不要先生了,我不想下學回家了還對著先生。”

次日,阮阮一早就去青州街上的酒樓打聽,小二和著掌櫃的,沒一個能說出昨晚那位公子的住處。

如此也只能作罷,發簪在別人處很不妥,但是看對方的氣度形容,應當不會有什麼事。

日後若有機緣,再致謝拿回發簪也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