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煦的一顆心連帶著四肢五髒都是麻的,伸手將她擁入懷中,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她。

“是因為流民,還是為別的什麼人。”

林熙將自己的耳朵貼在他的胸口,感受著真實而有力的心跳。

“為我自己吧。”

“就好似這庭院裡的桃樹,就算它年年開放,也終歸不是當年的那一朵了。”

成煦低下頭去看林熙的眼睛。

如果這雙眼睛在流淚,他是不是應該放手。

但林熙的眼眸幹淨而明亮,只是有幾分疲憊,眼尾微微耷拉著。

他鬆了一口氣,“桃花年年都會開,何必執著於當年那一朵。”

林熙的眼裡落下一層月華,嘴角微微彎起,目光落在虛空的某一處。

在我頓悟的那一刻,好像整個人被活生生剝下一層皮,我帶著鮮血淋漓的一顆心,跟他說,殿下,我很難過。

但我知道,除了我自己,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即使是萬人之上的殿下,也不行。

但那並不是他的錯,是自己在苛求。

她轉回視線,望向殿下,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眸中帶著濃烈的遺憾。

而這份遺憾瞬間刺痛了成煦的心。

她在遺憾什麼,遺憾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嗎。

成煦用力抱緊懷中的人,心貼著心地抱著。

在繁花似錦的花園裡,在無邊月色下,他們像是世上最相愛的一對璧人。

“今天出宮一趟,真的是非常累。”林熙道,“從來沒有這麼累過。”

“那以後不要總想著出宮,心思放在讀書寫字上,你的功課已經荒廢很久了。”

“殿下,你這樣說話,是不會有姑娘會喜歡你的。”

“那我應該說什麼?”

“當然是要投其所好。”

“那你喜歡什麼?”

“懶惰吧。”

江懷璟下江北的日子定在七月初三,是個陰雨天。

林熙沒有去相送,寢殿裡層層帷帳放下來,她在不見天日地睡覺。

巽雅幾日不見她,恰好今日找了來,一把將她從床榻上拽起來。

“聽聞教坊司新進了個戲班子,一水兒的水磨腔,比一般的崑腔要細膩許多。”

“趕緊讓侍女給你梳洗,那邊聽曲的軒館我都打點好了。”

林熙單手支頤坐在梳妝臺前,懶懶地吹著玉釵上的振翅蝴蝶,“你今日怎麼有空來找我,玄明大師呢?”

“他說江大人今日下江北,他須得去送一送,”說道這,她想起了城郊當日的情形,但礙於侍女在側,不好多說什麼,只好拉拉雜雜地說些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