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如此說著閨房小話,突然間馬車一震,兩人冷不防嚇了一跳。

坐在車前的架馬的太監緊緊拉住韁繩,駿馬前蹄高高揚起,嘶鳴不已。

林熙掀開轎簾,往外看去。

已到京城城郊,隨處可見衣衫襤褸的流民,男女老少,個個瘦骨嶙峋,眼中滿是麻木和無助。

前方有一群官兵,手上都抄著刀,成圈地圍著什麼。

蕭風從前頭打馬回到貴人馬車邊,“王妃,前方似有流民騷亂,不如先去望金樓,屬下派人去請玄明大師到望金樓即可。”

林熙曾經也是江北流民,“去打聽看前頭出了什麼事,不要讓官兵欺負了流民。”

蕭風仍舊立在馬車邊沒動,今早殿下吩咐過,不要讓王妃捲入到不必要的麻煩裡。

“怎麼了?”林熙抬眼看他。

“王妃,”蕭風握緊手中的韁繩,面露難色:“江大人和玄明大師在前面。”

“什麼?!”巽雅原本端莊地坐在裡頭,一下子就冒了出來,“快扶我下去看看。”

蕭風不敢攔,只好讓錦衣衛開路,領著兩人往混亂的人群裡去。

原本圍觀的流民紛紛迴避,林熙一眼就看到了被官兵刀脅的徐家哥哥。

他穿著一身青色長衫,面色沉靜,絲毫不為強權所威懾。

“玄明!”巽雅放開林熙的手,直奔玄明而去。

眾人的目光齊齊掃向來人,官兵中有一位衣著華麗者,是溫國公的侄子,叫溫良。

今日他喝了酒,醉醺醺地帶著一隊官兵來城郊耀武揚威,但竟有一流民書生公然不過人家就打,結果又跳出來一個和尚和一個大理寺少卿出來攪局。

舅舅早就看不慣江懷璟,說他是沽名釣譽之輩,慣會攀附皇恩。

林熙聽了這來龍去脈,又看了眼倒在地上被棍棒壓著的書生,渾身是血。

“放肆!”林熙提著裙擺緩步走到江懷璟身邊站定,蕭風下了脅迫江懷璟的刀。

林熙上上下下看了個來回,不見傷痕,才溫聲道:“老師。”

溫良酒醉上頭,不幹不淨叫囂道:“哪裡來的黃毛丫頭!敢攪本大爺的事!給我拿下!”

林熙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不等她說話,蕭風的錦衣衛頃刻間就繳了官兵的刀,

又卸了溫良的下巴和手臂,疼得他喊都喊不出來。

兩旁的流民見到往日裡欺行霸市的溫大官人,竟然被這麼輕巧地收拾了,紛紛下跪拜謝。

林熙見狀,心中五味雜陳,示意侍女將準備好的銀票和元寶遞給玄明大師。

“聽公主說,大師在做善事,我幫不上別的,只能拿些殿下的錢財來聊表心意。”

“我替這些流民感謝王妃的善心。”

被打的遍體鱗傷的書生此時也被攙扶著走來。

到的林熙面前,噗通一聲跪下,大聲道。

“請王妃替江北五萬流民做主!我本是一屆書生,略識得幾個字,受鄉親所託,上京狀告,”他從袖中掏出一卷血書,雙手奉上,“江北上至巡撫,下至衙差公然貪汙賑災款,以至江北流民遍地,餓殍遍野!”

書生臉上流著血和淚,林熙伸手接過了那塊帶血的帕子。

細細地看了帕子上所言的罪狀,收入袖中,“先生大義,這份帕子我接了,雖不敢承諾先生,但我會盡力而為。”

“謝王妃!”書生連著磕了三個響頭,林熙趕緊著人將他扶了下去。

江懷璟一直靜立在旁,垂眸看到她白色的裙擺上沾上了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