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蕭風來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是殿下對他的試探。

而顯然,他錯誤地跳進了這個圈套。

“臣有負殿下聖恩!所有罪責由臣一人承擔,與裴國公府無幹系。”

“裴國公府?”成煦眸色淡淡,心裡極其失望,“她就是這樣說動你的。”

裴永安閉了閉眼,額頭觸地,一片冰涼。

“孤平生最厭惡背叛和謊言,”成煦將魏國公的那道摺子扔到他臉邊,“這樣一個毒婦的挑撥離間,你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竟也能中圈套。”

“孤看中你的才能,可你心中若只有一點狹隘的家族利益之念,這個指揮使你當不了。”

成煦的聲音冰冷,彷彿裹挾著塞外的風霜。

“離開京城,到西北軍營去,看看天地眾生、經歷沙場砥礪淬煉,若能磨出幾分人樣,孤會召你回京。“

“若還是不成器,京城遍地小侯爺,少你一個也無妨!”

裴永安心中充盈著羞愧與悔恨,喉嚨艱難地滾動了一下,“臣......遵旨。”

成煦處理完政務後,又回了西暖閣的寢殿。

已是深夜,寢殿內卻亮如白晝,紫銅香爐裡燃著氣味香甜的安息香,卻掩蓋不住空氣裡的苦藥味。

成煦走到榻邊坐下,林熙依舊是一副沒有生氣的樣子。

錦被堆疊的床榻深處,趴著一隻軟白的貓。

那是林熙從王府就在養的貓,叫珍珠。

它毛茸茸的腦袋親暱地靠在林熙肩膀上,尾巴無意識地在她的手上一掃一掃,十分依戀的模樣。

他問道:“王妃吃藥了沒有?”

西暖閣伺候的宮人奴婢已經悉數換了。

如今近身伺候林熙的兩個宮女,一個叫明月,一個叫彩雲。

明月回道:“李神醫施針後,已餵了一遍湯藥,可王妃進了湯藥後,又都吐了出來,如今李神醫在看著煎第二遍藥。”

成煦眉頭一皺,“為何不來報孤?!”

“殿下莫怒。”李徽容端著一隻紫砂藥罐走了進來。

明月見狀,立刻走去,接了李神醫手裡的藥罐。

又拿出一隻鈞窯的瓷碗,清洗擦拭後,捧起藥罐小心地將湯藥倒進桌案上的瓷碗裡。

她端著那碗藥走到榻邊,自己先喝了一口,以示無毒。

成煦小心翼翼地將林熙半抱入懷中,修長的手指接過侍女手裡的碗,親自喂林熙吃藥。

只是此刻的林熙,雖是個活人,卻已很難吞嚥。

喂到唇邊的棕色湯藥總是順著嘴角流下。

“殿下,可有製毒之人的訊息?”李徽容道。

方才她為王妃診脈之時,探查到一縷奇怪脈象。

這毒藥霸道異常,服下片刻即會殞命,可王妃身體裡卻好似有一股力道,能延緩毒藥發作。

現下王妃命懸一線,還是得速速找到製毒之人才行。

“明日定有結果。”成煦餵了一碗,林熙約莫只喝進去了幾口。

床榻裡的珍珠“咕嚕咕嚕”,睡得香甜,成煦嫌它吵,讓侍女將貓抱出去。

可那溫熱的小東西一離開,林熙的眉頭竟然皺了起來。

“她還是有感覺的,對嗎?”成煦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