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等到她死的那一天。

如果那時候徐家哥哥在身邊的話。

她想以山水庵小道姑的身份,和他說一句遲來的再見。

從前對她很重要,這件事對她也很重要。

“陛下早些回去吧,明日還要進學。”

林熙不顧禮數,直接開口送客。

又對荷香說,“替我跟殿下告個假,就說今兒晚上要早些安寢,不去書房練字了。”

雖說是早安寢了,但是林熙幾乎一夜未入眠。

第二天頂著又深了幾分的眼下青痕,到了平章臺學堂。

“我困覺,趴著睡一會兒,”林熙一到桌案邊就趴了下去,“先生上課也別叫我。”

學堂裡擺放著一架落地石英大時鐘,時針轉過幾刻,指向巳時三刻。

陽光透過竹簾灑落進來,落到林熙的面頰、頭發上。

有些刺眼,濃密卷翹的睫毛微微顫動。

原本站在上首授課的江大人,不動聲色地走了下來。

站在離陛下較近的位置,順勢擋住那些惱人陽光,繼續講。

站在不遠處的成煦將此舉盡收眼底,身邊還站著一個玄明大師。

昨日裴永安送上來的密信裡,將江懷璟的經歷寫得甚是詳細,但未看到與林熙有瓜葛之處。

可就憑他剛剛看到的這一出,其中必定有疑。

成煦帶著玄明走了過去,“陛下,今日是先太子的忌日,臣來接您一道去皇陵祭拜。”

成衍看到,皇兄的視線在林熙和江大人只見打了個轉兒。

心內嘆道,果然荷包不能送。

林熙醒了,活動了下肩膀,起身給殿下行禮。

“母後不去嗎?”成衍問道。

“昨日已請示過,母後近日身體有恙,不宜出行。”成煦道,“我們一道陪她用過午膳後就走。”

“那林熙去皇陵嗎?”

成衍搖搖頭,林氏姓氏之人,不合適。

成煦轉向林熙,看她一臉倦色,“今日放你半天假,回去睡個回籠覺。”

想想又補了一句,“睡醒後若有空,就將昨晚未習的字再寫一寫,我晚上回來看。”

林熙沒精打采地點點頭。

夏初的天氣多變,上午還是晴空萬裡,過了晌午,竟陰沉地下起雨來。

壽康宮的精舍裡,太後一身素衣,跪在三清真人金身前,供案上還擺著先太子的牌位。

她閉著眼睛,嘴裡念念有詞。

一個貼身伺候的太監,名喚趙錦的,輕手輕腳進來。

“太後娘娘,陛下和殿下的儀仗已經快到皇陵了。”

太後倏地睜開眼,“去請王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