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麼相信你。”

她的神色淡淡,“因為你只能信我。”

“娘娘,僅憑這麼一封名錄保不住林熙的。”

“殿下恨毒了林氏,怎麼可能會留下林氏的女兒。”

“名錄只是投名狀,”太後娘娘道:“更重要的是,他要替先太子想一想後世評說,史官落筆。”

為了給先太子翻案,暴虐屠盡所有林氏之人,致使無數無辜之人流放、刺死,這也不是以仁德著稱的先太子所希望的。

“林氏活不了幾個人了,你我之間,我把我的這條命送給你。”

林熙冷眼看太後,她聽不懂什麼叫做替先太子想一想,也不知她說的話是真是假。

可就算是真,話也不是這麼說的。

她美目微眯,朱唇緊抿,姣好的面容透著幾分冷靜淩然之感,“娘娘說錯了。”

“你是始作俑者,不是救命恩人。”

夜幕伴著大雪從天邊緩緩垂下,林熙揣著那份投名狀,往太初殿去。

走出轎攆時,一陣寒風刺面,冷得打了個哆嗦。

首領太監呂常引著她到了東暖閣的書房,只給她打了簾子,卻住了腳,只讓林熙一個人進去。

書房裡溫暖如春,亮如白晝。

成煦身著象牙白寬袖長袍,站在禦案後,長身玉立,儀容不俗。

骨節分明的手執著一支筆作畫,微微垂下去的眼,掩去往日裡令人不敢直視的尊貴。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案前跪下請安,“殿下,娘娘有一封信函要交予殿下。”

成煦的視線落在她身上,清瘦的身軀包裹在白粉色綢緞中,跪著的腰背緊繃成一條線。

沉聲道:“太後要你做什麼?”

林熙直起身來,說實話:“娘娘想要妾去照顧陛下。”

成煦看了一眼杏黃信函,微微晃動的燭光裡,漫不經心,“陛下是天皇貴胄,怎麼輪得到你去照顧。”

林熙深吸一口氣,頭深深埋下去:“殿下,照顧陛下只是一個託詞。”

“殿下手握西北十萬兵權,如今扳倒林氏一黨,朝堂也盡落於您的股掌之間。“

“陛下年幼失怙,猶如板上魚肉,上至百官、下至百姓難免猜測殿下有奪位之心,於殿下清名有損。”

“再者,林氏餘黨猶在,林熙願用這一個林字,護殿下悠悠清名,助殿下鏟除餘黨。”

這話說完,林熙身上一層的冷汗,原先肅手侍立在殿下身側的宮人通通跪了一片。

成煦的目光,如沉默冰山壓在林熙的纖弱背脊上。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輕敲著書案,也一下一下敲在林熙心上。

“林熙,自古見風使舵的牆頭草可都沒有好下場。”

牆頭草沒有好下場,可她若是不做牆頭草。

別說好下場,她現在就立刻要下場了。

“殿下睿智,林熙還有一句話,林氏血案會隨著時間淡去,請殿下屆時放林熙一條性命。”

成煦聞言嗤笑一聲:“孤記得你小時候不愛學算術,怎麼如今算盤打得這麼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