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陸風銘看著醫護在監護床前忙碌時,飛羽已經開始了難度賽預賽的賽前集體觀察線路。

這條線看上去並沒有什麼難解的題目,但線路格外曲折,橫向距離增加不少,至少把線路長度拉長了一多半。線路透過不同顏色的巖點明顯分割為五段,其中第一段起步和第二段的仰角達到了逆天的40度。

很明顯,這條線考驗的是力量和耐力。

難度賽的巖壁雖然只有15米高,算上線路橫向移動一般實際攀爬距離會達到20幾米甚至30米。這個數字聽上去一點也不大,和田徑比賽動輒幾百幾千米甚至還有四十多公裡的馬拉松比起來,幾乎是小嬰兒與兩百斤壯漢的區別。

但小嬰兒的戰鬥力絲毫不差於壯漢。如果說馬拉松比賽是橫向的極限,是緩慢燃燒的火焰,那攀巖則是縱向的極限,是爆炸性燃燒的火焰。

攀巖比賽的每一秒、每一次移動、甚至每一次讓自己固定在巖壁上,都是對力量與技巧的高強度挑戰。

只需看一眼這條線,任何一位有經驗的攀巖運動員都會暗自叫苦,因為它對力量的挑戰是頂格的。

面對這樣的線路,6分鐘的觀察時間需要非常謹慎的分配。飛羽從下往上掃遍線路,立刻判斷出幾處可以休息的點,並快速在腦內設計出休息時的姿勢。

雖然跟陸風銘電話裡說自己滿血複活,但生理期畢竟力量大減,要突破這條線,必須用最省力的方式攀爬,不考慮觀賞性,不需要向觀眾“秀”。

要向秦臻那樣,如履平地、波瀾不驚的爬上去。這就意味著她要盡量茍,多用腿,多用靜態,少做一些大發力大動態,但速度要快,少做停留。

回到隔離區等待近半小時,終於輪到她出場。

剛走到巖壁下方,就聽到雷動般的掌聲和歡呼。就在幾個小時前,她還只是個初次徵戰世界賽場的無名之輩。但憑借甜甜圈和fash第四條線,她已成為全場最受關注的人。

她向觀眾揮揮手,再次抬頭觀察路線。

難度賽和攀石賽有很多不同,其中有一點很多人都不在意,但飛羽卻很關注:攀石賽場邊隨時有工作人員待命,在每個運動員爬完後負責擦幹淨用過的巖點,或是在運動員挑戰過程中,按照運動員要求來擦拭巖點。這樣保證每位新上場的選手巖點上都足夠幹淨,不至於因為前面選手留下的汗水而打滑。

但難度賽裡沒有。一位選手爬完退場後,另一位選手直接出場,沒有工作人員擦拭。畢竟15米高的巖壁,時間根本不夠擦。

對飛羽來說,這就意味著可以根據巖點上白色鎂粉殘留的位置和厚度來判斷前面運動員都採取哪些方式。這在前半段可以為她省去很多思考的時間。

觀察結束,她抬腳向巖壁下方走去。

起步很簡單,雙手抓住手點直接卷腹抬腿,右腳踩上腳點,身體順勢上抬,左手向上抓。

她在快節奏的攀爬,甚至中間略過兩個快掛點。

起步段和第二段雖然仰角大,但爬法簡單,大多是基礎動作。飛羽在這一段很快,靠連續掛腳把自己送上去,身體基本都是向後坐的姿勢,這樣雙臂可以盡可能保持拉直的狀態,比起彎著肘部會更加省力。

時間剛過去一分半,她已經爬完了向左上方行進的第一段和第二段,稍作調整後進入向右邊橫移的第三段。到這一段,她的體力已經消耗掉一大半。

這一段仰角略微變小,四個相鄰的大型明黃色三角斜面造型上點綴著幾個紫色的手點。但下方只有兩個腳點,這意味著這一段要大量用雙手承擔全部體重,甚至還要有多次引體向上。

這對飛羽是個挑戰,因為處在生理期第一天,要她做引體向上實在是強人所難。

她透過兩次懸掛換手把自己平移到明黃色造型的中間下方。這裡有兩個腳點,但爬上來才看到,這兩個腳點就是兩片極薄的大片,中間稍稍凸起,想要踩在上面不能說不可能,至少也是痴心妄想。

她果斷轉換方法,改成兩腳掌直接蹬牆,找準巖點登上更高的位置。這時她的體力消耗已經到了95,而距離top點還有近六米的垂直距離,如果算上左右橫移帶來的距離增加,她至少還要再爬10米。

接下來是一組排列不均但都相距很遠的小捏點。飛羽在心裡罵了一句。

如果說專業運動員爬到這個位置已經體力耗盡,但還可以靠指力來穩住自己,那麼這一組小捏點,就是要把人的手指力量和手臂力量也消耗殆盡,達到更極限的極限。

因為在好抓的凹槽還可以身體後坐讓胳膊伸直省力,但在捏點胳膊也要彎曲,配合手指發力。

飛羽感嘆,這條線的定線員實在太硬核了。

小捏點區域的腳點也非常小,這一段必須小心謹慎一把過去,不能休息。

爬到這裡,飛羽手上不停滲出汗,幾乎每換一個手點就要撲一次鎂粉,而每一次去捏新的小手點,不光是挑戰體力的極限,更是心理上的巨大考驗。

臺下,飛羽的父親母親正在緊張觀戰,飛羽媽媽手上還捧著一個和早上同款的巧克力甜甜圈——她決定這兩天每次孩子比賽都要買一個拿在手上,作為吉祥物祈福。

此刻,她手中的甜甜圈已經被捏變形,碎掉的巧克力外殼沾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