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葵將杯中美酒飲盡,緩緩放下酒杯,並未立刻回應。

她自然察覺到了銀角魔王眼中的挑釁之意。

銀角魔王似乎等得不耐煩,正欲再開口。

就在此時,她冷冷發話:“你這是在教本尊做事?”

銀角魔王被無形的力量猛地一錘,跪倒在地,神情愕然。

他急忙彎腰磕頭,辯解道:“在下絕無此意,只是——”

“先尊剛逝,今日本尊大喜之後,自當為先尊行祭奠之禮。你如此心急,莫非是對先尊不敬?”

“這、這些可都是凡界的規矩啊!我們魔界並不講究這些——”

“本尊說什麼便是什麼,哪輪得到你置喙!”

話音剛落,一股強大的威壓從濮葵身上席捲而出,整個玄冥殿因她的怒意微微震顫。

眾魔噤若寒蟬,低頭不敢作聲。

片刻後,濮葵收回威壓,又恢複了淡然笑意:“魔界封印自然要解,魔界之仇也必然要報。屆時,銀角魔王若表現得當,本尊會考慮賜你封號,納入麾下。其他人亦是如此。”

聞言,底下的魔物們頓時來了興致,暗中摩拳擦掌,只待仙魔大戰再度開啟。

唯有那銀角魔王低垂著頭,不知在思索什麼。

濮葵輕哼一聲,心中清楚得很,這銀角魔王的野心遠不止於此。

“本尊乏了,幽冥,你替本尊主持吧。”

紅房帳暖,屋內佈置溫馨喜慶。

大紅色錦緞帷幔垂落,檀木雕花床鋪著鴛鴦戲水錦被,窗欞貼著大紅囍字,剪紙花紋精緻。

案幾上一對龍鳳花燭跳動,映亮房間。

玉沐熙乖乖坐在床上,見濮葵推門而入,竟似那凡塵間等候丈夫歸家的小妻子一般,微微撅起嘴,帶著幾分嬌嗔道:“你還曉得回來?獨留我一人在這閨房裡,寂寞得緊。”

濮葵聞言,噗嗤一笑,卻隨即輕咳幾聲,故意擺出一副大男子的傲然姿態。

她抬手挑起玉沐熙的下巴,戲謔道:“不過是處理些公務,耽擱了片刻。這不,我一忙完便急急忙忙趕來陪你,反倒還挨你一頓埋怨?你這小公子怎如此囂張跋扈?今夜我還不睡這兒了!”

話音未落,她作勢轉身欲走。

下一瞬,玉沐熙的一雙臂膀已緊緊環住她的腰肢,將她拉入懷中,穩穩地坐在自己腿上。

濮葵倚靠在玉沐熙胸前,後背貼著他的胸膛,感受到他溫熱的吻輕輕落在脖頸,帶來一陣暖意。

“我聽說,有人在宴會上為難你了。”玉沐熙低聲問道。

濮葵稍稍側身,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頭,輕應了一聲:“如今身在其位,才知做這君主實在不易。”

她抬手摸了摸掌心,那裡微微沁出了些許汗意。

盡管她在大殿之上表現得從容自若,但初登君位,難免心生憂慮。

“你不是凡界的公主麼?難道還會缺治理之才?”玉沐熙調侃道。

濮葵輕笑一聲,語氣略帶自嘲:“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況且,那時我深居宮闈,雖有治國之心,卻無施展的機會。”

玉沐熙輕輕吻了她的額頭。“我相信你。其他魔君都見識過你的本事,自然會擁護你,雲哥也一直堅定地站在你身邊。區區一個銀角魔王,對你而言算不得什麼,別怕。”

“我不怕的。”濮葵抬頭看向玉沐熙,“我心裡清楚,那銀角魔王不過是個跳梁小醜,真正讓我憂心的,是你啊。”

說完,她輕輕挽起玉沐熙的一縷白發。

雖然玉沐熙從未向她提及自己的狀況,但此刻濮葵聞到他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香氣,心中卻湧起一陣恐懼。

恐怕他即將離自己遠去。

正因如此,她才向他求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