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坤被他這如猛獸般的氣勢震懾住,完全喪失了反抗的能力。

片刻後,薄聿川抱起尹岑,將她小心翼翼地放在車上。

尹岑的血很快浸透了他的袖子,他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岑岑,你撐住。”遠處警笛聲漸近,何聚帶著120提前趕到,他沒想到尹岑會受傷,愣了幾秒鐘,才跟上薄聿川的步伐,上了急救車。

錢坤半死不活的躺在西港偌大的水泥地上,要不是他們及時趕到,薄聿川不知道會做出什麼。

西港口的閘門早早便被封得嚴嚴實實,很顯然有人提前知曉錢坤的逃跑路線,並且趕在他們之前通知了警方。

錢坤就像是一顆被隨意丟棄的廢棋,趙由自始至終都沒打算讓他走到最後,從一開始,他就被無情地算計在這場陰謀之中。

人性,這世間最複雜的東西,在利益的天平上,脆弱得不堪一擊。

有些人在利益的誘惑下,連最親近的家人都能狠心出賣;而有些人,卻甘願不顧自己的生命安危去拯救他人。

薄聿川望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尹岑,心中五味雜陳。

他深知尹岑這份救命的恩情,自己窮盡一生都難以償還。

淩晨六點,黎明的曙光還未完全驅散黑暗,薄霧如輕紗般彌漫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薄聿川坐在尹岑的病床前,已經出現了輕微的解離狀態。

江淮很早以前就警告過他,解離是一種心理防禦機制,若任由其發展,嚴重下去很容易導致精神分裂。

在這漫長的幾個小時裡,他枯坐在病床前,思緒萬千,腦海中不斷閃過與尹岑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

麻藥的藥效漸漸退去,尹岑緩緩轉醒,意識還處於混沌之中,嘴裡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別吃蘑菇,會死的。”

薄聿川見狀,立刻伸手按住她打著吊針的手,生怕她一個不小心把針弄掉。

尹岑努力地睜開雙眼,視線逐漸聚焦,眼前那張冷峻卻滿是急切與關切的面孔,正是薄聿川。

她這才意識到,剛剛那些可怕的場景不過是一場半夢半醒間的夢魘。

“岑岑?”薄聿川的聲音裡帶著一夜未眠的疲憊,“麻藥過了,傷口會疼,你千萬別亂動。”

尹岑只感覺全身彷彿被沉重的鉛塊包裹,又酸又麻,每一寸肌肉都不聽使喚,連抬手這樣簡單的動作都難以做到。

她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開始默默回憶起昨夜驚心動魄的一切。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薄聿川見她一直不說話,立馬讓何聚趕緊去喊醫生。

尹岑想要開口回答,卻發現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根本發不出聲音。

她的嗓子幹澀疼痛,彷彿被灌滿了黃沙,難受至極,薄聿川轉身想去倒杯水,剛起身就被尹岑一隻手拉住。

“京……京楚……”尹岑費力地吐出幾個字。

薄聿川連忙湊近,好不容易才聽清她斷斷續續的話語。

“她沒事,你放心,好好休息。”薄聿川溫柔地安慰。

聽到這句話,尹岑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精神一鬆懈,生理上的疼痛便如潮水般湧來。

後肩部傳來一陣又一陣隱隱約約的劇痛,像是被火燒一般,火辣辣的。

恰在此時,醫生走進病房,仔細檢視了尹岑的情況,又為她量了體溫,38.5°,還在發燒。

薄聿川送走醫生後,又回到病床前,繼續看護著尹岑輸液。

尹岑看著他疲憊的雙眼,猜他一定一夜未眠,這漫長的一夜,他承受的煎熬並不比自己少。

劉阿姨帶著早飯匆匆趕來,然而尹岑卻一點食慾都沒有,面對那些精心準備的食物,她完全吃不下。

薄聿川讓劉阿姨把早飯留下,又叮囑她回七章別墅帶些換洗衣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