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挑眉,等待她的下一句話,她和顧冥河有說有笑的站在他眼前,已經夠讓人火大,顧冥河的笑不像是無意,像是一種挑釁。

不知道他們還會多過分,會不會再把他的情緒置於死地。

尹岑說:“為什麼你睡覺少,還沒有黑眼圈?”

天知道薄聿川表情有多複雜,他冷著臉站起來,對她出現短暫的排斥態度——今晚不想再看見她。

對面影像廳的門傳來一聲輕響,客廳陷入一陣沉默。

對於這次忽然開始的冷戰,誰都沒有太在意,畢竟他們從結婚起就這麼過了,和對方說話純屬看心情,自然不會因這件事鬧翻。

尹岑覺得他是病人,心軟一些,每天上班下班都盡量避開他,怕打擾他,尤其是晚上,怕他睡不著,她都是輕手輕腳的,很少在家制造出沒必要的動靜。

薄聿川最近很少坐客廳了,總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不到後半夜不出來,尹岑好幾次看到他從書房回房睡覺。

他們也不是完全不說話,起碼管家阿姨在的時候,尹岑會裝一裝,簡單打個招呼。

直到有一天臨近下班時間,尹岑接到顧韻打來的電話,說老爺子住院了,讓他們趕緊去看看。

臨近中秋節,岑秋月打過電話囑咐尹岑,讓她一定要和薄聿川回趟老宅盡孝,本來她不說,尹岑會回去,她特地一說,尹岑有點逆反心理,反而不想回去了。

今年團圓飯,老宅必定很熱鬧--因為顧冥河回國了。

不過聽說老爺子住院了,尹岑嚇了一跳,她從公司出來,剛想打車去醫院,薄聿川來了電話,告訴她在樓下等她。

尹岑假都沒來得及請,一路疾走,看到薄聿川的車停在側邊,拉開車門,毫不猶豫坐到後排。

司機啟動車子,尹岑平複著氣息,轉頭問薄聿川,“爺爺很嚴重嗎?”

“結果還沒出來,”薄聿川打量她兩秒,“你外套呢?”

早上出門她穿的是一套黑色小香風套裙,裡面是白色襯衫,剛剛下樓太著急了,外套忘穿了。

前幾日下了幾場秋雨,溫度驟降,她驚訝薄聿川的細心,“在公司。”

薄聿川問,“冷嗎?”

“不冷。”

這是他們近期溝通最多的一次,薄聿川依舊冷淡中含有幾絲溫情,尹岑還是自我又自私,唯有對薄聿川的心態有了那麼一點點變化,她總結出一則規律:薄聿川不喜歡她和顧冥河見面。

薄家在北城根深葉大,無論是集團內部還是家庭方面,各種爭鬥和關系頗為複雜,尤其是薄聿川和顧冥河的關系一向微妙。

他們本身是同吃同睡的兄弟,為了彼此的利益,說翻臉就翻臉,尹岑覺得薄聿川介意她會不經意間透露一些商業資訊給顧冥河,她以後會盡量減少和顧冥河見面。

雖薄聿川不信任她,但她打心底希望他們兄弟兩個冰釋前嫌。

北城頂尖的私立醫院,是薄氏集團全資的産業,尹岑對這裡很熟悉,以前剛被接回尹家,她來過很多次。

聽說尹南星一開始幾年就在北城治療,拿到合適的治療方案後回了南城,回南城後治療遲遲不見成效,尹世衡和岑秋月就帶她再次回到北城,長期在薄家準備的房子裡住下了。

那時候尹岑被一個人丟在南城尹家,長期和保姆一起生活,寒暑假會到北城來陪尹南星看病,她是後來才到北城的學校借讀。

這家醫院,是尹岑第一次見到薄聿川的地方。

薄家老小都到場了,裡裡外外站滿了人,尹岑一出電梯,被這個陣仗嚇一跳。

手術室裡還有忙碌,醫生和薄霖站在外面,不知道在聊什麼,薄家兩個叔叔都等旁邊,幾個堂兄堂弟見到薄聿川出現,紛紛閉上嘴,讓出一條通道。

薄聿川穿過眾人,走到顧韻面前,低聲詢問情況,顧韻臉色不太好,說是老爺子血壓忽然飆高,引起了腦出血。

薄聿川大概問明原因,讓眾人去休息廳等待,不要水洩不通地圍著手術室。

天色將晚,秋風瑟瑟。顧韻忐忑地站在手術室外,完全無法坐下來休息,尹岑看她有些不安,上去握住她的手,“媽,你休息一會兒,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顧韻搖搖頭,反手拍拍她的手背,“你要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