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分 不負遇見,不畏將來

周瑾的手緊握手機,冷風吹過她的臉頰,刺骨的寒冷讓她的雙手幾乎麻木。靴子踩在泥濘的雪地上發出吱吱的聲音。她一邊躲閃著路上的積水,一邊不耐煩地應付著喬的質問。

喬在電話那頭抱怨,“怎麼剛才打你電話,沒有接聽?”

“哦,剛才電話在震動狀態,放在揹包裡沒有聽到。”周瑾跳過一個水坑。

“為什麼電話放在震動狀態?”喬的聲音沒有一絲緩和,繼續追究她的每一個舉動。

周瑾感覺自己被這些問題壓得喘不過氣來,身體寒冷,心更是冰冷。“剛才我在圖書館複習功課。”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穩,但還是透出了一絲不耐煩。

“哦,一個人嗎?”喬繼續追問。

周瑾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變成了白色的霧氣,她的手已經開始發僵。“沒有,和同學在一起複習。”她只想著快點結束這場談話,回到地鐵站,遠離這片泥濘和質疑。

“我已經快到體育館了,我在大門口等你。快點兒吧,球賽就要開始了。”喬的聲音充滿催促和不耐煩,像是提醒周瑾又一次沒有按照他的計劃行事。

“門口見。”周瑾兩手緊緊插進大衣口袋,抵禦著寒冷,急步走向地鐵站。她心裡暗自嘆了口氣,不想再繼續聽喬的抱怨,也不想讓自己在這場談話裡再多逗留一分鐘。

十幾分鐘後,他們終於在人群擁擠的體育館裡找到了座位。周瑾穿過擁擠的過道,不斷地低聲道歉,“對不起,請讓一讓,我們的座位就在裡面,就在那兒。”

“對不起,實在抱歉。”

“對不起。”

終於在座位上坐下,周瑾剛放鬆下來,喬的抱怨卻依舊沒有停止,“我就回來幾天,你還跑到圖書館。”他的話裡帶著一股責備,彷彿周瑾的每一個決定都讓他失望。

周瑾氣喘籲籲地從後背卸下那個沉重的揹包,書籍的重量和喬的抱怨一同壓在她的肩上。“我這兒不是下個月就考試嘛。再說,你也不願意我二十四小時跟在你身後。”

她知道,喬並不是故意苛責她,可是每一次的質問、抱怨,似乎都在一點一點地消耗她的耐心。他們的關系像是這場球賽,場上充滿了喧囂和熱鬧,可是內心卻已經疲憊不堪。

冰球場上,身穿白色和紅色球衣的運動員頭戴閃亮的頭盔,整齊有序地走進場地。場內的氣氛瞬間沸騰起來,觀眾們站立歡呼,揮舞著手中的旗幟,狂熱的吶喊聲此起彼伏。喬一臉興奮地站起身,加入了這片狂熱的海洋,他高聲喊叫,“安大略隊加油!安大略隊加油!”他的情緒像火焰一樣燃燒,他將食指和拇指放進嘴裡,吹響了一聲尖利的口哨。

周瑾卻並沒有融入這場喧鬧中,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看著周圍的瘋狂。她嘴唇微微蠕動,低聲對自己說:“雖然你才回來幾天,我不也陪你來看這種無聊透頂的冰球了嘛。” 她眼神略顯疲倦,覺得這些興奮的情緒離她太遠。

第二天一早,周瑾驅車送喬去機場,車內的氣氛依舊不見輕松。喬還在為昨晚球隊的失利而鬱郁不樂,拿著電話與另一端的安迪抱怨不停。“我說,安大略隊今年到底怎麼回事?該死的!我把賭注全押在他們身上了,結果一個個就像沒力氣似的。”

電話那頭的安迪似乎深有同感,喬便繼續嘮叨著,“真該換掉他們那個教練,簡直沒有一點戰術頭腦。聽說球迷已經開始遊行,要求換掉那個廢物教練了。”

周瑾默默地望向車窗外,細雨斜斜地打在車窗上,模糊了視線。喬的這些話題在她耳中被隔離在了一個遙遠的世界,她根本無法參與,甚至也不想敷衍。曾經的他們是那麼親密,可隨著時間推移,這段關系早已不如最初那般濃烈,彼此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如同腳下的土地逐漸裂開,變成了無法逾越的鴻溝。

他們終於到達機場。喬結束通話了電話,解開安全帶,順□□代道:“哦,對了,我拿回來的那堆衣服需要幹洗。”

“知道了。”周瑾聲音平靜,隱藏著一絲疲憊和無奈。這一切彷彿是例行公事,機械地進行著。

“還有,你有空到我媽媽那裡把我那件皮衣帶回來,我上次忘在她那裡了。”喬的語氣平靜而隨意。

“好的。”周瑾機械地回應。

“我一有空就會給你打電話的,寶貝。我要走了,愛你。”

“我也愛你。”

例行公事的親吻和擁抱後,周瑾站在原地,看著喬大步朝機場登機大廳走去,漸漸縮小的背影在她的視線中模糊。直到喬徹底消失在大廳的門後,她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感覺到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這份告別讓她的肩膀卸下了某種無形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