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把紅酒開啟吧,杯子在碗櫃上。”菲歐娜的聲音依舊平靜,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周瑾去取杯子。周瑾順從地照做,心裡卻有些忐忑。

晚飯過後,沉默中,菲歐娜放下刀叉,目光帶著些許審視,突然開口問道:“瑾,喬去溫哥華這段時間,你有什麼打算呢?”

周瑾抬起頭,強作鎮定地回答:“哦,喬希望我明年再攻讀一個ba課程。我已經開始準備相關的入學考試了。”她小心翼翼地措辭,內心不自覺地緊張起來。自從第一次見到菲歐娜,她便深知自己從未獲得過她的認可。

菲歐娜的目光在聽到“喬希望”這三個字時微微一冷,唇邊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哦,看來這是喬的希望,而不是你的願望?”

周瑾的心驟然沉了下去。她一時語塞,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桌布。

喬見狀,連忙打圓場:“多學點東西總是好的,還可以提升瑾的英語。”

菲歐娜冷笑了一下,目光如刀鋒般鋒利,依舊盯著周瑾:“年輕人應該有自己的主見,即使做錯了選擇,那也是一個教訓,而不是把責任推給別人。”她的話輕描淡寫,但每一句都如同一顆沉重的石子,砸在周瑾心上,帶著冰冷的刺痛。

周瑾靜靜地坐著,低頭不語。委屈在心底翻騰,卻無法宣洩出來。她從不敢表達自己對菲歐娜這些話的厭惡,甚至每次面對菲歐娜時,她都會自我反省,試圖找到一條與她相處的道路。但現在,她感到窒息般的無力。

“瑾,我看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多陪陪菲歐娜,順便學習一下怎麼做紅酒燉雞。”喬輕聲說道,試圖打破尷尬的氣氛。

“好的。”周瑾機械地回答,聲音輕得彷彿只有自己能聽見。

分離的日子漸近,空氣中充滿了緊張的氣息。周瑾感覺到這種無形的壓力逐漸攀升,但她卻無力改變。臨行的前一晚,喬在整理行李時,終於爆發了。

“我的那件藍色襯衫去哪了,見鬼,怎麼會找不到?”喬氣憤地翻找著抽屜,聲音越來越急躁。

“哪件襯衫?”周瑾從沙發上抬起頭,有些不耐煩。

“就是那件阿瑪尼的藍色襯衫,上個月在公司雞尾酒會上我穿過的。”

“我不記得了,不過你所有的襯衫都熨好了,放在第二個抽屜裡。你再找找。”周瑾放下手中的雜志,走到衣櫃前。

“見鬼,這件衣服需要幹洗,而不是水洗!它到底去哪了?”喬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尖銳,每一句話都在催化一場爭執。

“你吵什麼吵,我慢慢找就是了。”周瑾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

他們翻遍了所有的抽屜,毫無結果。一個小時後,兩人都精疲力盡,喬癱倒在沙發上,而周瑾則無力地坐在床邊,沉默地望著地面。

“我真的不記得你有那件襯衫。”周瑾的聲音透著疲憊和無奈。

喬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悔意,但他依舊硬著頭皮說道:“最近你的小腦袋根本不在我身上。學習可以,但不是讓你對我們的一切都置之不理。”

“喬,我們為什麼非要在你臨行前吵架呢?那件襯衫真的那麼重要嗎?”

喬冷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的焦慮。“好吧,你能去衛生間幫我整理一下潔具嗎?”

這場爭執在沉默中草草收場。但這一次,周瑾感覺到某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縈繞。

第二天,喬離開後,周瑾回到家中,靠在餐椅上,望著那明亮的大理石餐桌和空蕩蕩的房子。她突然意識到,那件潛伏在她與喬之間的“東西”終於顯現出來了——陌生感。這個房子,包括它的主人,甚至這個城市,這個國家,都對她來說是如此陌生。

她終於明白,自己從未真正屬於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