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這個年紀,不也真心愛過一個人。

賓客紛至,時諳收起了傷感,陡然換了副表情,去迎接前來的名流了。

高樓層的套房,環境甚為幽然,陽臺置景的一花一草都由人精心地打理過,在燈光下,綽約多姿,香氣馥郁。

時寂隔著些許距離,饒有興致地盯著旁邊那間房的動靜,眼尾噙著一抹紅。

他一味地給自己灌酒,任由寒風淩遲自己緊致的側臉,心裡總有一口氣提不上似的,抽抽地疼。

相隔這麼遠,其實時寂看不到什麼,同樣也聽不到什麼,但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想要佇在那,至少可以窺見這一角。

時寂抿了抿唇,他輕眺著隔壁,他有種特別的感覺,央久或許會跑到陽臺上看風景。

他低頭,垂眸笑了笑,不經感嘆時間流逝之快。十三歲那年,他貪玩不想完成父親派給自己的任務,黑著一張清雋的臉,就直接去了萬寧集團旗下的商場巡視。

時寂那時的心情並不好,哥哥受罰,自己幫不上就算了,父親還要把他為數不多的休閑時光葬送到這無意義的活動上去。

要不是人群之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女孩,對他的臭表情嗔怪了一番,他可能依舊保持著生人勿近的冷漠。

時寂別著側臉,在無人在意的角落,又貪飲了一口紅酒。

在他的餘光之外,央久正披上了客房裡的圍巾,走了出來,滿懷心思地坐到了陽臺的藤木鞦韆上。

她千算萬算,都沒想通雲昂和時寂的這層關系能這麼巧。即使他們擁有相似的面孔,央久也很難把這兩個性格決然不同的人聯絡到一起。

在某一刻,她甚至有私心,希望時寂的舅舅不是雲昂。

央久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或許被心愛的人看到自己與另一個男人手挽著手,本身就帶點特殊的膽怯。

她第一次有點嫌惡自己的想法,扶著額間,有些隨意地搖了搖頭。

藤木鞦韆開始慢慢蕩漾,隨著慣性加持,央久的雙腿逐漸懸空,扇起來的風吹拂著她那一頭長卷發,連同她整個人也變得輕快起來,裙擺隨之劃出好看的弧度。

她勉強彎了彎唇,抬眸的一瞬間,恰好看到隔壁陽臺上有個人影。

男人身形頎長,目光冷幽,倚靠在圍欄上,若無其事地盯著她。間隔稍遠,央久看不清他眼底那抹情愫,到底是在簡單的笑還是懾人的警告。

她眼神下意識地躲閃,顫巍地攏了下肩上的圍巾,細長的腿撐在地上,停下了蕩鞦韆的動作。

只此一瞬,央久便猜到了對方是誰,她粉唇翕動,學會了掩耳盜鈴精髓,靠手虛掩著半張臉,小踱步,進了房間。

雲昂剛從門口進來,他手上端了杯溫水,看到女孩這副模樣,心裡生了幾分奇怪。

“小久,怎麼不玩鞦韆了?”他走過去,抵住了央久的肩,將水杯遞給了她,“喝點水吧,不燙。”

“謝謝。”

雲昂看到她喝了一口,寵溺地笑了笑,踩著皮鞋,就要往陽臺那邊走。

“雲昂,你去陽臺幹嘛?”央久睜著杏眼,語調帶了點不自然的顫音,她急切地拉住了雲昂胳膊。

時寂有沒有從陽臺進房間,還尚未可知。雲昂現在過去,只會增加不必要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