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就過去了。”

時諳僵住了一秒鐘,而後他揚起頭來,似是看淡了一切,不想再提及曾經。

“這輩子我都欠你一個道歉,我明白那段歲月,難以彌補。”

時寂痛苦地闔了眼眸,頓了頓,“同時,我也懺悔當時繼承人結果出來時候,沒有提前知會你一聲。”

“你當年站在會議室門口,望向我的那一刻,心裡一定很難受吧。”說到這,時寂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抽了一下。

“我明明不想打著為你好的名義,否定你的努力,卻還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死衚衕。”時寂遙遙望著時諳的背影,一雙漆眸裡滿是感傷。

時諳聞後,終於忍不住轉過身來,他步履緩慢又平靜,抱住了弟弟的胳膊。

他抽出一隻手,拍了拍時寂的後背,低聲道:“我早就原諒你了,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日子那麼長,我們還有補救的機會。”

“母親去世了,外婆去世了,我們還有什麼?”時寂抽出身,不解地盯著他,“嗯?”

“我們還有個舅舅。”時諳眼底多了點欣然,“外婆二婚嫁給了一個華僑,生下了另一個孩子。”

“我剛被外派到法國的那段時間,人生地不熟,跨國業務一片空白,我勞心勞力拓展海外市場,很是繁忙。”

時諳整了下心緒,頓了頓,“後來我認識了一個法國本土的朋友,他所在的那家公司正是外婆再嫁丈夫開的。”

時諳想到這件事,竟意外地笑了笑:“說來也巧,這世界不大不小,異國他鄉還能遇親人。我曾趁那個朋友空閑找他吃飯,看到過一次外婆,她過得幸福,有新的家庭和新的親人……”

“我那時候便在想,不去打擾她的生活,或許能讓一切趨於平靜,於是我獨自嚥下了母親已死的訊息。”

時諳掩了掩發酸的眼眶,鄭重其事,“在大多數情況下,死者沒有訊息,對於生者,可能是最好的訊息。”

“只要外婆被瞞在鼓裡,她就能一直幸福,那時那刻,我知道心裡仍埋怨著你。”

時諳往門後靠了靠,垂著眼,“直到前段日子,我的法國朋友說他失業了,我才意識到不對勁,他就職的那家公司不僅變更了法定代表人,並且將核心産業轉移到了國內,新公司的選址在南城。”

時諳別開臉,點上了根煙:“我查過,新法定代表人是外婆的兒子,我們舅舅。”

透過縷縷嫋繞的白煙,時寂模模糊糊地窺見了屬於整件事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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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寂剛做完y染色體親緣鑒定分析,他戴著黑色口罩,一路走得心不在焉。

央久站在商務車車頭前面,看見時寂出來,立馬迎了上去,只是這次她一反常態,變得很是安靜。

上車的間隙,時寂的另一隻腳差點踏空,央久見狀立馬扶著他的胳膊。

時寂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眼,而後淡然收回了滾燙的視線:“謝謝。”

黑色的商務車疾馳在主幹道上,男人坐在後座,一言不發。

兩人相處時間漸長,央久也知道時寂不語的時候,心情多半不太美麗。

她與老闆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一前一後,面上保持著默然,也不知過了多久,坐在後面的男人,突然出了聲。

“央久,怎麼不說話?”時寂身體微微前傾,語氣帶點不解的意味。

央久猶豫了半晌,支支吾吾道:“老闆,我今天還是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