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在……禪院家主——禪院芽生你與羂索的第二次交手前,我確實並不知曉他的計劃,同樣,也沒有察覺到我體內正在慢慢發生的一些變化。”

“一直以來,六眼、星漿體和天元,這三者都是在依照因果定理而惜惜相生的,這些你們也已經從羂索的口中有所瞭解,也知曉了他當下的目的就是要封印六眼,以此達到——阻止我和星漿體實現同化的目的。”

芽生:“是這樣,那家夥想利用你的‘病變’改造世界,而橫插一腳在其中的我就是此前從未出現過的特例,因為羂索得知了我的擴張術式可以將特級級別的詛咒降伏為式神,為己所用。”

天元點點頭,“所以,在得知九十九由基回國並和你取得聯系後,我便想到了這個辦法,我需要用‘天元和星漿體同化失敗’的這個訊息,誤導羂索今後的決策。但我並不能直白地聯系咒高人員、主動找到你們……這麼做會讓疑心頗重的羂索多慮。”

九十九由基:“但如果是我們因為星漿體的問題,而親自找你的話,那就是兩回事了……而且還能將此事虛構成是和你在交談間發生了意見不合和沖突,進而達成‘抵制你和星漿體完成同化’的結果,而這個走勢則顯然正中了羂索的下懷。”

天元滿意地笑了起來,語氣逐漸變得溫和。

她看向芽生,徐徐說道:“你們的計劃我已知曉,如果你有自信可以做到在今後都不再依靠‘天元的結界’,那我會配合你們,畢竟……我也不希望被羂索得手。”

芽生看著面前的人類樣女子——但此時的天元究竟還能不能被定義為人類,又還有誰能說清楚。她輕輕皺了下眉頭,有點困惑道:“其實我好奇的是,你為什麼要選擇這麼做?”

天元微怔,但很快就又重新露出了笑顏,她搖了搖頭。

似是在緬懷地說:“你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人,禪院……不,師走芽生。最開始決定這樣做的誘因,或許也只是想盡早終結那個百鬼眾魅的時代吧,而作為人類的我在那時選擇了站在人類的這一方,僅此而已。”

“再後來……我大概是在無盡的歲月中漸漸迷失和遺忘了很多東西,所以才會變成如今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並越發地執著起了‘不死’。”

芽生:“就算你這樣想,其實也還是可以答應羂索的提議的,不論是由我在未來的哪一天將你祓除,還是由羂索把你徹底改造成另一維度的存在,你自身的意識都會消失。所以僅僅以你的終點而言,你選誰都無所謂。”

天元搖了搖頭,否認了芽生的觀點。

“不,如你所說,師走芽生,你的出現對我和羂索來說都是始料未及的岔路、分支,在過往的命運中,從未有過十種影法術的持有者出現過的跡象,而我相信……有些事情也該由意外或說是奇跡出現在這條道路上的你進行終結。而且,你似乎知曉著部分連我也無從可知的事情……”

“所以你在我和羂索之間選擇了我嗎?”

天元:“……”

在沉思了片刻後,天元倏然展露出了攜有善意和淡然的笑容,她說:“與其這麼說,不如該說是我選擇了——讓我回憶起自己曾做出立場選擇時的那個‘自我’——的你。”

聞言後,芽生也笑了笑,“很感謝你在這場旅途的盡頭,仍堅信著自己的立場。雖說是抱著‘無法達成共識就會動用暴力手段’的念頭來的,但我當然還是更希望能盡可能地不對你動粗。”

說完,芽生又確信地說道:“我會盡快處理好境內人手的佈局和調配等問題,至少確保在失去天元的結界庇佑後,整個境內的術師活動不至於陷入癱瘓。這些年來,透過和阿伊努咒術連的通力合作,雙方都已經在有關術師等資源分配的方面相當熟絡了,我想……這其中的很多人也已經做好迎接那一天的準備了。”

“……”

天元的臉上劃過一絲愕然的神情,隨後說:“原來你從那時起,就已經在未雨綢繆了嗎。”

“哈哈我也只是做了些我能想到的事情。”

芽生攬住一旁的九十九由基,和站在這片空白世界中的天元揮揮手,告別道:“那我們就先離開了。”

“哦對了,”

才走出幾步後,芽生突然又轉過了頭,和身著和服的女子莞爾道,“由基在此之前就已經決定最近都會留在咒高這邊了,如果感到寂寞的話就喊她來陪你聊天吧。”

九十九由基:“……?”

金發美女倏然拔高了一節音量,高呼道:“等下,為什麼突然幫我做決定?!我之所以說要留在咒高也只是為了監督天元的行動而已,不要搞得我和她關系很好的樣子好嗎?!”

芽生:“欸——可是你不過來的話,又怎麼留意天元的動向啊。”

“可惡,芽生你這個壞女人!給我下套讓我去學校裡當老師還不夠,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給我挖坑!禪院甚爾那家夥真能接下你的這些惡趣味嗎?他那副沒幾兩心眼的傻白甜樣,看起來也太容易被你拿捏了!”

“哈哈哈哈誰知道呢~”

目送著兩人走出結界的天元獨自搖了搖頭。

……所以她們到底有沒有聽出我話中的潛臺詞呢?

還是有些在意她們對羂索選用的稱呼啊。

……

穿過山麓下的巨大禦神木,乘坐返回地上的升降梯,在走出由天元的結界所虛構出的佛寺假象時,一抹來自萬裡高空中的陽光,透亮而炙熱地灑在了芽生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