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吳過自己有打算,喬穗也對分頭行動沒有意見,便和虞一珞進了右側的房間。

屋內倒是個正常的房間模樣,紅綢順著房梁一直纏繞到木質的床架上,鏤空雕刻的窗戶花紋也被囍字的紅色剪紙蓋住。

虞一珞進了房整個人都緊繃繃的,身子也貼在喬穗的身後,隨著她的前進而前進,一副進了鬼屋的模樣。

梳妝臺前,坐著一嬌小的身影,從側面仔細一看,肩頸處透著輕微的宣紙質感。

“別怕,是紙人。”

說完話,喬穗瞬間感到貼在身後的那個人卸了勁,整個人放鬆下來。

再看面前,紙人的臉上掛著笑,眼皮的褶皺處透出血色,同先前碰見過的紙人一樣,是已經被喚醒的紙人傀儡了。

虞一珞松開了喬穗,擦著額頭的汗,噓了一口氣:“真不好意思啊,我其實平時膽子挺大的,就是怕屍體。”

喬穗雖然不知道她到底是真怕屍體,還是嘴硬不願意承認自己膽小,倒是也順著她的話說:“我說怎麼知道新娘不是活人之後,你的狀態就一直不太對,原來是因為這個。”

接著為了避免尷尬,她開啟桌面上的妝匣,挑起了一小瓷罐,跳過了話題:“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小罐子,也不是常規化妝品,你會使嗎?”

虞一珞的臉色還有些發白,她平複了呼吸,接過瓷罐:“這應該是頭油,可以潤一下發尾,好做發型。我以前買漢服的時候研究過一段時間古代妝造,我試試看啊。”

她將罐子還給喬穗,又在桌上挑揀出一個白瓷罐,用指腹取了些裡面的鉛粉膏,在紙人的臉上暈開,滿臉要專心幹活的認真樣。

喬穗也走到紙人的背後,拿起了紙人的頭發,將頭油一點點塗抹在發梢上。

塗過頭油的發絲,觸感冰涼,也許是紙人的模樣做的太過逼真,也許是自己忙了一晚上有些累了,摸上去竟然逐漸有了真人頭發的質感。

“你別說,這給紙人化妝我還是頭一次,還好是紙人,我是真的特別怕屍體。”

虞一珞手上沒停,卻也耐不住安靜的找著話題。

喬穗以為她還在尷尬進屋那會,便也配合著:“怎麼呢?”

“我小時候啊,特別愛養小動物。我記得小學有一年,學校門口有個大爺在那賣小鴨子,特便宜,一塊錢一隻,你見過嗎?”

“當然見過,都是些販子騙小孩子錢,倒是有很多同學買,養不過兩天肯定會死。”

喬穗難得一次嘴比腦子快,說完才發現不對:“你不會是買了吧?”

“那麼可愛,根本忍不住不買好不好!”

虞一珞給紙人臉上敷完了鉛粉,轉身又換了一個瓷罐:“回家第一天還行,精神也好,吃飯也猛,在家裡我去哪就跟到哪。”

“第二天就不太行了,我放學到家就去看鴨子,它那會就已經焉了,一直在窩裡睡覺。我想這不行啊,我就跑去問鄰居奶奶,那個奶奶養過好多小動物,她跟我說是因為太冷了,我就立刻把它捧回家,拿吹風機給她吹熱風。”

喬穗隱約已經猜到了原因,但是還是沒有吭聲,繼續聽她傾訴著回憶。

“也不知道怎麼就這麼巧,吹著吹著風,突然它就把眼睛睜開了,我想著,太好了我把它救活了,但是下一秒它就挺直了身子。”

“它死了?”

“嗯,說來也奇怪,我其實挺喜歡它的,按道理來說,喜歡的死了,不應該是覺得難過,覺得好不捨啊啥的嗎?但是它死在我手裡的那一瞬間,我就是覺得害怕,我第一反應就是扔掉,之後也沒敢再養過小動物。”

虞一珞停下化妝的動作,看向喬穗:“屍體真的好嚇人,我真的一點都不敢碰。”

喬穗這會也給紙人抹好了頭油:“能理解,你那會太小了嘛。”

虞一珞聳了聳肩,拿起桌邊的毛筆:“都過去了,我把這個眉毛畫好,就可以做發型了。走吧,我們去外面給毛筆沾點水。”

夜深露重,露珠隨著傾斜的屋簷滴落到院中,虞一珞就著這滴落的露水潤了筆。

喬穗一臉詫異:“這也行?”

“紙人又不會講究這個,更何況這屋裡連個茶壺都沒有,哪還有水嘛!”

潤完筆,喬穗沒有跟著回屋,想著看看另一邊的情況,互通下情報。

和虞一珞知會了一聲,便推開了另一扇廂房的木門,只見到一地的竹條,紙人放置在角落裡,被拆解的只剩一具竹編框架,而吳過卻不知去向。

還沒來及琢磨,就聽見屋外虞一珞的驚叫聲。

“歲歲完蛋了—!紙人她!不,新娘不見了!”

喬穗急忙回身,剛走到大堂,就看見吳過捧著一摞子宣紙,從屋外趕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