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書吏淡淡,按照一早柳蘇蘇的囑咐一字一頓道:“過去看在大家鄉里鄉親的份兒上,縣令大人一直沒有對你們下死手,就是上一次也只是把你們關到大牢裡,沒打沒罰,但你們一直執迷不悟,縣令大人很不開心,他責令我這事兒要秉公處理,按照律法要求來。”

律法如何定罪?

許一杉沒讀過書,不知道,但沈耀知道,他臉色有些不好看。

過去能一直肆無忌憚耍無賴,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吳縣令是個不懂法的,隨州府上的很多案子都是看他心情審理,遵循的都是那套正常的倫理道德標準,百姓根本不知律法為何。

縣衙也從來沒有用律法要求過任何百姓。

但沈耀讀過書,他深知在律法當中,他們這樣抵押欠款還不上,抵押物還堅決不肯交給對方的事情,一旦真的要判,按照他家房子的金額,怕是判個流放都不為過。

看到沈耀已經有些害怕了,小書吏繼續:“而且我這幾日翻了縣衙上的賬冊,才知道,過去多少年,你們許家的稅款賬冊一直不夠明晰,現在許老爺子仙逝了,這事兒我們自然要從你們二位身上找補回來。”

沈耀嚇得牙都打顫了。

本朝重稅,商賈人家若是稅款有問題,那他們面臨的刑罰可能更重。

許一杉不懂那麼多,還在強詞奪理:“可我爹爹已經死了,過去的事情就該一筆勾銷,禍不及子女!”

小書吏淡淡:“禍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子女,既然你們一直強調這是許家老宅,那就是靠著許家的祖蔭庇護,那有了禍事你們自然要乖乖擔著了。”

許一杉被他頂的是啞口無言。

沈耀眼睛一直嘰裡咕嚕的轉,但是好半天也沒有想出任何有用的辦法。

柳蘇蘇雙手環胸,靜觀現場一言未發。

沈耀這一家她已經大概瞭解了,對待他們好像得堵了他們所有的退路才行。

讓他們自己找準位置,這樣他們才能明白自己給他們的已經是最好的出路。

“大嫂,你幫我們求求情……”沈耀跑到柳蘇蘇身邊,卻被李敢橫過來一隻腳給攔在了半路。

“就站那兒說,離夫人遠點。”他眼神冷冽。

沈耀下意識就打了個哆嗦。

他向來欺軟怕硬,而李敢看著就厲害的不得了。

柳蘇蘇想趕緊解決問題,語重心長道:“剛才書吏大人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咱們遵紀守法,你若真有錯,就該認罰、”

“可……可大嫂你不能看著我們被流放發配吧。”沈耀急了。

柳蘇蘇看眼小書吏,問他:“大人,那可有別的辦法?”

小書吏點點頭:“若許家能將這間宅院交由縣衙處理,並承諾不再鬧事,那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剩下的家產也會悉數奉還。”

所有的鋪墊只為最後這一個結果。

柳蘇蘇不想逼死他們,只想告訴他們自己給的已經是最好的出路。

沈耀咬了咬後牙,應聲:“好,那這宅子就交給衙門吧。”

“哎!”許一杉還想說話,卻突然被一個軟軟的小手扯住了衣角,奶唧唧的聲音從她身旁響起:“姨姨,你身上這是鳥嗎?好好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