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來著?”柳蘇蘇抬起眼簾,又問他。

逢清微怔了一下,隨即自嘲的笑了笑:“在下逢清。”

他像是怕柳蘇蘇會再次忘記,又解釋道:“相逢的逢,清波的清。”

柳蘇蘇介面:“津渡逢清夜,途程盡翠微嗎?”

賈島的詩,當年柳蘇蘇中考時候為了寫作文顯得文筆好,連背了整本兒的唐詩三百首,所以才能知道的這麼清楚。

“姑娘竟然知道。”逢清面有喜色,由衷的道了句:“姑娘博學。”

旁邊的吵鬧聲仍在繼續。

可場面已經從穆兆林的主場變為了殷夏的主場,現在她已經站在了道德的制高點上,一邊痛斥傅雲超拆散別人家庭舉動可恥,一邊指責穆兆林耳根子太軟,不該來這種地方。

而明明剛剛和小倌玩樂的十分歡愉的她自己,卻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一臉的正氣十足。

柳蘇蘇覺得,就算自己不在這兒,這場行動也肯定是以殷夏大獲全場告終了。

那邊吵得厲害,可角落裡的柳蘇蘇和逢清卻依舊不受干擾的在聊天。

逢清端了盞茶給她醒神,又問了句:“還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柳——”柳字剛說出口,便已經有人在旁接了她的話茬。

那人聲音泠泠,透著絲絲寒氣,只幾個字便瞬間就讓空氣結了冰。

“你不該叫她姑娘,而該叫她為夫人。”

雅間的房門大敞四開,不知何時走進來的沈懿淡定的站在二人面前。

他是準備離開歡喜樓回家的時候路過這裡看見的。

他心心念唸的小姑娘醉醺醺的坐在房間的一角,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男子真溫柔的在一旁給她遞水與她說話。

二人雖沒有任何親暱的舉動,可那種說不上來的親近卻讓沈懿差點一把錘碎了木門。

沈懿剋制住自己的怒意,站在二人面前想等柳蘇蘇給他一個解釋。

可半天,這小丫頭竟然都沒有抬頭看他一眼,仍舊醉醺醺的坐在原地念唸叨叨。

卻是一旁的男人先起身應了話。

逢清笑容得體淡定,起身朝沈懿拱了拱手,有禮有節:“在下不知是您的夫人,還請將軍見諒。”

“知道還不趕緊走。”沈懿看都不看他,只冷冷扔下一句。

明眼人都知道他的不友好,逢清卻不以為意,他只是淡笑一下,起身欲走。

卻聽身後柳蘇蘇像是置氣一般說道:“不許走!”

沈懿眼中驚訝一閃而過,心猛地一緊。

他咬了咬牙,柳蘇蘇卻已經開口給了他答案:“憑什麼你可以不回家在外面跟別的女人喝酒,我就不能和別的男人喝酒!這不公平!”

她嘟著嘴,一張紅彤彤的小臉仰的高高的,像是一顆紅透的蘋果。

眼睛溼漉漉的,裡面蘊滿了委屈和柔情,剜的他心口一陣痠麻。

小姑娘雙手在半空中揮舞,嘴裡嘟嘟囔囔:“我都瞧見了!就在剛剛那間屋子,你敬別的女人酒,還用那種眼神看她!”

沈懿哭笑不得。

他可不記得自己剛剛用什麼奇怪的眼神看過岫煙。

可在柳蘇蘇這個吃醋的小丫頭眼裡,隨便一眼已經在腦海裡編出了山盟海誓痴男怨女的纏綿故事。

“你都好多天沒回家了,我以為你是在忙的,沒想到你有時間來這裡找別的姑娘喝酒!你一點都不忙,你就是在騙人!”

柳蘇蘇越說越委屈,大顆大顆的眼淚吧嗒吧嗒的順著臉頰流下來,蜿蜒到她清瘦的鎖骨,又流到沈懿潮溼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