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頭一輪明月高掛,把周圍的一切都照的亮堂堂的,就算是平常夜晚黑暗異常的煙巷中也灑上了半面牆的月光。連周圍的排水小溝都顯得比往常清晰。

村子裡的小巷很狹窄,有空的地方都造上了房子,如果是兩間對門,從窗戶裡探出身子來,都幾乎能臉貼臉了。

此刻的小村也靜謐異常,就連往常的狗叫聲都聽不到。

沿著煙巷一直往東南走,穿過了幾個十字過道後,便聽到了人聲,走的更近一些,便是孩子們的嬉鬧聲。

站在巷煙的盡頭,顏良望著擺滿了小床的閒亭地,只見黑壓壓的人頭,絕大多數都是老太太小娃兒,比壩上還要熱鬧三分。

很快顏良便發現自家的奶奶的身影,老太太這時候正眼巴巴的望著一個光著腚的小奶娃子,想伸手去抱,但是小奶娃子認生的很厲害,老太太一伸手他便扯著嗓子哭,一邊哭一邊還扒著他的親奶奶。

雖然看不太清,顏良還是能從奶奶的動作分辨出她對於小奶娃娃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渴望。

看到這樣的奶奶,顏良苦笑了一聲,然後調轉了身體沿著來路返了回去。

上了船搖上櫓,顏良往壩上回。

到了壩上的時候,依舊熱鬧,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聽說書的聽說書,一派其樂融融的景像。

顏良不喜打牌,和別人也沒什麼天可聊的,湊過去呆了一會兒,回到自己的小涼床上,蓋上了毛巾被睡覺。

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的凌晨,早晨的朝霧不光是把顏良叫醒了,所有的鄉親們也都醒了,大傢伙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顏良和關羽自然要回家的,到了家之後連忙洗臉刷牙開始摘菜裝菜。

這麼一通忙活下來,等顏良回到家的時候,東方已經翻起了魚肚白。

今天不能補覺,他得載著五爺爺去縣城的市場買造船的料。

顏良直接帶著五爺爺到了自己常去的那家。

一進門,老闆便客氣的笑道:“您不是剛來過麼,怎麼又有什麼需要了?”

“買些料子準備造艘小木船”顏良回道。

“喲,現在造木船的可少了,大多數人都用塑膠船,那東西便宜還省心,也不用補壞了直接就換一條……”老闆說道。

現在很多地方都用塑膠船,那東西是一體成型的,大概是有什麼模子一壓,不到幾分鐘一艘單人的小船便造好了,那速度比街邊包包子的還快呢。

但湖窪村的鄉親們卻不喜歡這種船,總覺得這東西不如木船結實,其實真實的情況反而是調了個,木船沒有塑膠船結實,不過這個認知錯誤歸錯誤,湖窪村的鄉親們卻沒有絲毫改正的意思。

從顏良的角度來看,鄉親們有點保守,不過顏良自己也是如此,又如何說鄉親們呢。

五爺爺這時張口道:“有蔭乾的料子沒有?松木料”。

“有,有,您跟我來”老闆引著五爺父便往鋪子裡走,走了沒有幾步伸手指著一捆子料子。

“這是蔭乾的,全都是進口的松木料子,美國那邊運過來的”老闆介紹了起來。

現在國內的這些木料子大多都來自於進口,因為國內已經不許砍伐了,就算是自己種的樹想砍也是有一定要求的,不像是以前那樣你種的樹你想砍就砍了,現在沒這說法,要是被林業部門的人發現那可是要罰錢,甚至是坐牢的。

五爺爺可沒有聽老闆忽悠,看到了料子直接上手,抽出了一根放在手上顛了一下,然後說道:“這料子哪是自然蔭乾的,烘乾的料子,而且有些反潮了料子中水份十足”。

說完隨手就放下了。

老闆聽著苦起了臉:“您老人家這話說的不對啊,這就是蔭乾的料”。

五爺爺也不和老闆爭辨,而是繼續抽旁邊的料子出來,又顛又看時不時的還上鼻子去嗅一嗅。

最終五爺爺挑了一些,在挑的時候,五爺爺還和顏良解釋一下,該如何分辨料子,像是有些料子是經過化學處理的,一般人根本分辨不出來,但是五爺爺這邊用鼻子一嗅,便知道了。

聽著五爺爺和顏良解釋,店老闆很快就感覺自己對這老頭佩服的五體投地了,只要老頭看過的料子,老頭都能說的一清二楚的,有些很偏門的料子老闆自己都不太清楚,但是五爺爺一口便說出了它的性質,以及適合做什麼。

“老爺子,您是這個”。

老闆衝著五爺爺伸出大拇指讚了一句。

五爺爺笑道:“我爹以前做大車的,我從小就跟著學,懂一點”。

老闆一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難怪呢”。

顏良在旁邊聽的有點不明白了,張口問道:“這還有什麼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