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啊,總在我需要的時候。

爆爆像黏人的幼貓那樣,盡其所有的往沈澈身上靠,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柔弱,怎麼攆都攆不走的,兜兜轉轉總會來到你身邊。

恍惚間,沈澈又看到了金克絲,那是正常的神色,沒有瘋癲的大笑,取而代之的是鄰家小妹般的微笑,唯一不變的只有那雙通紅的眼。

她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面前,觸手可及,卻又遙遠得像隔著兩個世界。

她在輕輕擺手,這是道別的意思,他們之間的確少了份道別,可在烽火連天的戰場上不允許做出這個姿勢。

她背後是連天戰火,是域外的侵略者,是帶著寒芒的長刀。

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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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只能緊緊抱住眼前的女孩,眼睜睜看著另一個她在緩緩消散。

“你剛剛看見她了,是麼。”他輕聲問。

爆爆抬起頭,只看見他臉上不再是那種淡然的微笑,而是強烈、兇狠,暴風雨般鋪天蓋地的悲愴。

“是。”爆爆又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小孩。

她能感覺到抱住自己的手更加用力,此刻光線充足,伸出頭看,已經到了走廊的視窗。

靜水監獄坐落在皮城南部的一座小山上,視眼開闊,能看到建築在太陽下泛著金光。

沈澈把爆爆放到肩膀上,默默的指向最遠處,輕聲問:“想成為她麼?”

一瞬間彷彿有爆炸發生在爆爆的腦中,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雲。

眼前也不再是金光閃閃,而是硝煙四起......她就站在最遠處的議會廳上,通紅的眼,肆意的笑,腳下是惶恐的人群。

“不想。”爆爆搖搖頭,“我還有姐姐。”

沈澈聽完哈哈大笑,“不想就好,不過是個神經狂躁、衝動任性且劣跡斑斑的瘋子,不過是個永遠能讓敵人頭疼的女孩......成為她,有什麼好的啊......”

他的語速越來越快,笑聲也越發肆意,像是在表演一出排練很久的舞臺劇,可他不是個好的演員,至少不該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

爆爆沒說話,她不理解沈澈突如其來的情緒,但卻莫名的有點不開心,總感覺好像永遠失去了什麼東西。

“想看爆炸麼,爆爆。”過了很久,沈澈輕聲說,“一場盛大的煙火,就當是道別。”

爆爆點點頭,卻微微戰慄,感覺沈澈和想象中的自己有些重合。

“不要怕,不會傷到人命的。”沈澈說完,又朝窗外伸出頭去,衝從遠處走來的執法隊大喊:

“有人越獄了!”

他拿過爆爆的布袋,從裡面掏出鐵線,雙手甩動,鐵線如長蛇般爬行,緊貼走廊兩側的牢門。

做完了準備工作,沈澈把海克斯寶石遞到爆爆手上,輕聲說:

“來吧,這是我的道別,也是你的道別。”

“也是我的道別?”爆爆重複了一句,因為沈澈後半句說得很認真。

“告別原來的自己,告別以後的自己,你就是你。”沈澈淡淡的說,仰頭眺望窗外的藍天。

“爆爆就是爆爆。”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卻又如命令般的不容置疑。

她把海克斯寶石放到跟前的線圈裡,這個簡陋的破爛玩意是沈澈剛剛做出來的東西。

不能否認的是效果很好,連線牢門的鐵線開始泛起藍光,微微顫動。

“我們怎麼走?”

眼看震動愈發強烈,爆爆才想起這個關鍵性的問題。

沈澈指指窗外。

“你會飛麼?”

“不會。”沈澈把爆爆放到腰間,“抱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