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災年,大量逃荒的外地災民肯定都是向汴梁城蜂擁而至。

災民只是餓,又不是傻,天下哪裡有糧食,哪裡有吃的,哪裡可以活命還是知道的。

再說得難聽一點,哪怕要賣身為奴, 當一個汴梁大戶人家的奴才,總比在鄉下給地主當牛當馬來得划算吧?

所以北方一遇到旱災,災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渡過黃河往南跑。

今年的旱災尤其厲害,黃河直接斷流了,說好的春汛一點影子都沒有,大量災民直接從黃河河底走過, 將汴梁城十多個城門堵得個嚴嚴實實。

如果這時候能航拍,場面一定很壯觀,跟科幻片喪屍圍城一樣。

陳錦柏從醫行開會回來後, 說城外最少有五十萬災民。

這個數量讓城中的汴梁人都驚恐了,要知道汴梁城內也才一百多萬人,城外的人數是城內的一半,關鍵是城外的災民可都是無產階級,嗷嗷待哺的。

這時候誰要是在黃河鯉魚裡塞塊黃布,或者在黃河底挖出一塊石頭,然後說是上天的指引,來個“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那就是妥妥的民變。

這種災民組成的造反隊伍,那是沒有什麼紀律性和組織性可言的。

遠的不說,就說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黃巢起義,那都是人吃人的,拿人肉當軍糧用的, 這段歷史可過去沒多少年。

所以汴梁城一百多萬人都開始瑟瑟發抖了, 皇帝抖了,大官們抖了,那些富戶們也抖了。

當然抖得最厲害的就是那些大糧商,他們抖,純粹是太興奮太開心了,因為賺大錢的機會到了,他們準備了半年,不就是等著這一天嘛。

大周計量單位,一石大米,大約是後世的59.2公斤,元景年間價值在1000錢左右。

從去年開始米價就慢慢在上漲,到過年的時候大約是一石大米要1800錢。

過完年就是春耕,但因為雨水幾乎沒有,無法耕種,米價趁勢繼續上漲,到3月份已經漲到了2500錢。

結果到了這次災民圍城,米價一天一個價,最高已經漲到了4000錢一石,足足漲了4倍

但這不是頭,城中所有糧店全部都開始限售,一人最多隻準買一升大米,相當於後世的1.5斤。

要知道普通汴梁人一個月的收入不過4、5貫, 這就相當於一個月的收入只能買一石大米,差不多60kg, 家裡人口多一點,直接就要斷糧了。

城裡人家有餘錢餘糧,還能撐一斷時間,城外的農民辛苦耕種一輩子,到頭來發現自家米缸全都空了,樹皮野草都啃光了,最後只能逃荒去外鄉。

所謂的盛世,一場旱災,一場瘟疫,全部都暴露出來了。

大周朝廷還是相對仁慈的,災民一到,朝廷馬上在城外開始施粥,可惜面對五十萬災民也僅僅是杯水車薪。

這時候,城中的各大商行,各大富戶都會去城外開設自己家的粥鋪,做些積德積善的事情。

醫行的粥鋪就建在南城牆廣利門外。

醫行只是一個組織,裡面的粥鋪則是交給一家家醫館自己經營,需要多少糧草柴火也要自己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