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兮抄近路,比周承笙快了十分鐘抵達老宅,她慌慌張張一路小跑到後宅,卻在進門的瞬間停住了腳步,管家看出她的不安,緩聲安撫道:“少奶奶,董事長沒有生你的氣,就是想見見你,跟你說會話。”

白兮斂去眼底的溼潤,輕輕推開房門,見張絮梅倚坐在窗邊,左手掛著吊水,右手正握著一本古書,聽到動靜後,張絮梅緩緩轉過來頭來,揹著陽光,白兮看不真切她的神情,只聽她的口吻還和從前一樣親切,“兮兮來了,快過來讓奶奶看看,你的手受傷了?”

這一問將白兮建立起來的防禦線瞬間擊垮,如果說恬妮是白兮身邊唯一一個真心對她的朋友,那麼張絮梅就是唯一一個真心疼愛她的長輩。

“奶奶,對不起。”白兮半跪在張絮梅身前,她抿著嘴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無聲滾落。

張絮梅想責怪又止不住心疼,“你這孩子,被人欺負也不知道給奶奶打電話,除了手,還傷到哪裡了?我讓許醫生給你看看。”

“奶奶,我看過醫生了,沒大事,是您不能有事。”白兮額頭抵在張絮梅的薄毯上,抽泣聲越來越大,張絮梅越是不提離婚的事,她心裡就越難受。

前世,張絮梅疼愛她,知道她迷周承笙已經迷倒走火入魔的地步,為了促進她和周承笙的感情發展,張絮梅可謂出錢出力想盡一切辦法幫她,可是感情終究不能強求,不愛就是不愛,助攻再厲害也轉變不了事實。

“兮兮,奶奶前幾天一直做噩夢,晚上起夜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差點就這樣去見你周爺爺了。”

“奶奶您別胡說。”白兮揉擦著眼眶,模樣委屈又倔強,“從今晚起,讓家庭護士住在臥室裡的側室梨,24小時陪著您,有任何需要您就叫護士,哪怕是找本書,倒杯水這樣的小事都讓護士做,越是這樣的小事越容易發生意外,所有容易打滑的鞋子,地板,帶銳角的桌子椅子通通都換掉,就連水杯也換成不鏽鋼的,玻璃製品不要,什麼都沒有奶奶您重要!”

張絮梅古潭般的眼眸裡募地炸出一圈圈漣漪,在看到白兮一挑一幫的影片時她就震驚得說不出話,現在這小丫頭就活生生的跪坐在她眼前,可這神情,氣質,哪怕是說話的語調和用詞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哪怕是閱人無數的張絮梅都覺得眼前的白兮令人捉摸不透,匪夷所思,“兮兮,奶奶覺得你變了。”

白兮握住張絮梅的手,稍稍收住情緒,可再開口時聲音還是隱隱發顫,“奶奶,謝謝您不問我為什麼,謝謝您沒有責怪我,您之前教導過我,做人最重要的是自立,後才知自愛,才懂自重,那時候我並不明白這六個字的意思,現在我明白了。”

她抬頭望向張絮梅,紅紅的眼眶透著幾分嬌弱,但眼神卻堅如磐石,“奶奶,我再也不想做以前的白兮,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去爭取我想要的一切。”

張絮梅捋開白兮額前的碎髮,又將她細細打量了一遍,忽的笑出聲,“李管家向我彙報說你從你二嬸手裡收回公司,將她名下所有產業都捏在手裡時,我還責怪她上了年紀胡說八道,現在看來是我錯怪她了,兮兮,你真讓奶奶驚歎啊!”沒想到這個膽怯的小丫頭也會有逆襲翻盤的一天。

她輕拍著白兮的手,臉上喜憂參半,“兮兮,這段時間留在老宅陪陪奶奶好嗎?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還能活幾天,你現在回去的話杜曉福一定會為難你,她是你親奶奶,跟你二嬸不一樣,你先陪奶奶住著,至少等我能下地走路的時候你再做打算,也讓杜曉福知道,就算你和小笙離婚了,我們周家依舊是你的後盾!”

白兮哽咽出聲,“奶奶,您…”

張絮梅擺擺手,“兮兮,奶奶不問你為什麼,你也別拒絕奶奶,我乏了,扶我去睡會好嗎?”

“好。”白兮忙擦乾眼淚,將張絮梅扶到床上,一直守到掛水的瓶子空了才退出房間。

門口守著一名女傭,“少奶奶,董事長已經命人將您的行李搬到老宅,我先帶您回房間。”

“你要住這?”周承笙的聲音突然響起,白兮心下一顫,回頭發現他就坐在門口的連排椅上,他眸子微挑,打量她的眼神充滿了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