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之人,這麼些年來,掌門還是頭一次聽說。他眉心凝出一個刀雕斧鑿般深刻的“川”字。

這無疑是一個糟糕的訊息。

又聽謝璋提到姜嫵,掌門一時有些唏噓。

“阿嫵現在如何了?”

謝璋輕嘆一聲:“形銷骨立,如孤魂野鬼一般。”

事情怎麼就到了這樣的境地呢?

他前些天抽空去看了姜嫵一眼,她躺在清黎小築的草地上,乍一看似乎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曬著太陽,然而眼裡卻沒有一絲光亮,再不復當初的意氣風發。

叫人看了,實在心疼得厲害。

掌門有點頭痛地揉了揉眉心,“你先退下吧,有空去看看阿嫵,秘境的事,我會跟諸門派一同商議。”

好不容易從秘境的事情中抽身,得了空閒,謝璋立即去清黎山探望姜嫵。

此時已是冬天,清黎山海拔極高,山上已經白雪皚皚。

姜嫵穿了一件厚厚的大氅,坐在崖邊發呆。

“外頭冷,怎麼不進屋裡去?”謝璋一見,立即結了個法罩,將姜嫵罩在其中,為她造了個恆溫的環境。

姜嫵回過頭來看他一眼,又移開目光。

“是謝師兄啊,恭喜進入化神期。”

謝璋心口彷彿被紮了一圈的小刺,密密麻麻、隱隱約約的疼。他快走兩步,到姜嫵身邊坐下。

山頂的風呼嘯著,冷得刺骨。謝璋看她面色凍得慘白,忍不住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渡了些靈力過去,好給她暖暖身子。

目之所及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時鳥雀都看不見了,連蒼翠的山和樹木都被遮蓋了個完全。坐在這裡,忽然覺得天地宇宙之間,寂靜虛無,世間唯他們二人而已。

謝璋把想說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忽然覺得也沒什麼可說的。舊事重提顯然是一種傷害,問近況顯然也是個無聊的問題。他正在猶豫著,姜嫵卻率先開口了。

“師兄,我從前讀過一首詩。”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姜嫵把詩唸了一遍,而後笑道:“我在釣雪。”

謝璋有點不太理解她分享這首詩的用意,卻能品得出這首詩中的悲涼孤寂。

姜嫵繼續道:“凡人過冬時,常常燃起篝火,喝烈酒,吃烤肉。現在想來,倒有幾分懷念。”

“這好辦啊。”謝璋難得見她對什麼事情展露出一些興趣,連忙道,“我去找些乾柴來點上,若要烤肉也能尋來。師妹,你等我一會兒。”

說辦就辦,謝璋掐了個訣,便沒了身影。

過了片刻,謝璋抱著一堆柴,拎著一隻兔子,又從儲物戒指中拿出兩壇酒,放在雪地上,隨後使了個法術試圖點燃柴火。

然而火球落在柴上,竟然沒點起來,只徒勞地冒出幾絲微弱的煙。

姜嫵道:“雪後的溼柴,心火已滅,只能看見煙。”

“師妹別說這樣的喪氣話,這溼柴如何不能重拾青春,再回到原樣呢?”說著,他 用靈力將溼柴烘乾,這一次柴禾很輕易地就點燃了。

“你看,它還能重新點燃。”

姜嫵盯著篝火看了一會兒,沒做聲。

謝璋便先架起來一個架子,簡單將兔子收拾清洗了一番,放到架子上去烤,順手開了一罈酒,遞給姜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