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臺之內,靈氣濃郁的地方,不知什麼時候起,凝聚起了一團黑色的霧氣。

宋儒言嘗試著用靈氣驅散這縷黑霧,卻始終無能為力。

原本打算等到師父出關後再問問師父的意思,沒想到之前的死對頭忽然找上門來,出言嘲諷還不算,又跟他大打出手。

宋儒言原本就資質不錯,這麼一打,感悟頓生,竟然臨陣突破。然而他體內的危機還沒有解決,這麼一來,突破便危機四伏。他的死對頭一見這種情況,生怕他突破後回到從前的狀態,會尋釁報復,便想著趁著他突破將他了結,也正是在此時,宋儒言魔心一生,魔氣便立即佔據上風,修出了一顆魔丹來。

甚至是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以元嬰期魔修的實力將死對頭打傷。死對頭的師父聞訊而來,將他關押起來,等候發落。

姜嫵聽到此處,默了默。

這人還真是命途多舛。

後來宋儒言的師父出關,聞聽此事,自然是激怒攻心,猶豫再三,還是選擇了大義滅親。

這也就是壁畫上的最後一幕。

“我不怪我師父,我只是恨自己無能。”當初師父被夾在自己和宗門之間,有多麼糾結難熬,他心裡都清楚,是他自己墮入魔道,怪不了師父。

姜嫵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會兒。

“你從來沒懷疑過你身上那股魔氣是哪裡來的嗎?”

宋儒言微微一愣:“什麼意思?”

“你在宗門修煉,流雲宗是修仙的門派,又哪裡來的魔修,你整日閉門不出,又接觸過什麼人?這魔氣自然不可能憑空出現,你就沒有懷疑過嗎?”

宋儒言身形一頓,一手按在桌上,勉強撐住身子。

“不,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您現在想做的事,跟當初您師父對您做的又有什麼不同?”

“不!”宋儒言厲聲打斷她,“不是我師父!不是!”

他這麼多年來,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就是師父待他的溫和,如果連這都是假的、是帶有目的的,那他這麼多年的苟延殘喘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一直都盼著能將一身魔氣去除,重修正道,不為別的,只是想重新回到師父身邊,告訴他自己不是那等殺人不眨眼的魔頭,當年只是鬼迷心竅。

可是忽然有個人站出來說:你當年入魔,就是你師父乾的!

他一時間心神大亂,方寸全無。

宋儒言口中喃喃念著不可能,心裡卻忍不住去回想從前發生的一切。

師父渡給他的,究竟是靈氣還是魔氣?抑或是各佔一半?他的元嬰破碎與魔道中人無關,自然不是那會兒沾染的魔氣,可是師父當時似乎剛剛結束了一場與魔界的戰鬥。後來師父為自己療傷後,立即遁入洞府中,究竟是因為治療過程中損耗太過急需修養,還是魔氣逼出後要穩固體內的靈氣?

那個死對頭為什麼早年間一直沒有出現,偏偏師父閉關後,他就找上門來?

甚至再往前推一推,他明明整日待在屋子裡,卻還是會聽到嘲諷他的閒言碎語,這是不是師父授意的呢?

宋儒言心神巨震,一時竟覺得喉頭一股血腥味兒直直衝上來,把那些懷疑頂到了最上面,再也忽視不了。

姜嫵露出一個有些憐憫的神色,但什麼話都沒再說。